“下来。”木栖看着她,脸上是淡淡的温和。
眨着眼睛,木绫转了转眼珠,打算绕着假山乖乖地下去。
“跳下来。”
“哦……”不作任何迟疑,木绫如扑面而来的春风,一跃而下,假山下正对着的人稳稳地接住了她。
木栖将抱着的手松开,指尖狠狠地弹了弹木绫光洁的额头:“去卧室,让我看看。”
“什么?”木绫不假思索地反问出口。
木栖迈着大步,已经走在了木绫的前面,朝着庄内住宅的方向而去。
吁了一口气,木绫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渐渐地,看着前面光影交错间落下的背影,又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永远这样跟在身后,也很好,就像暗跟着光,一直跟着,便不会走失了。他永远生活在光下,她永远追随于暗中,成为他最完美的影子,最得力的助手。
拐角处,木栖插着兜,停下了脚步,视线落向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却从不追上的人,极浅的一抹叹息隐于唇畔。待人靠近,又重新向前迈开了步子。
庭院到卧室,十分钟的路程,没有葱郁的繁花绿叶,只有错落的一间间屋子,显然,这座庄园并非用于休养生息。
木栖自然而然地顺着楼梯,踏入了木绫的卧室。爷爷现在在外休养,如今庄园内做主的只有木绫和他。只是他习惯住在离公司不远的一处私宅里,而她,偶尔会呆在老旧公寓内,捣鼓她的人生。
眉眼垂落,待她进门,随手替她将门合上。木栖熟练而自然地从床头的一个柜子里取出了一个药箱。
酒精棉,双氧水,专治跌打损伤的药……将自认相关的一一摆了出来。
木绫看这架势,心知木栖肯定是得知了她在戒律堂练手的事,忽然丧气地绞着十指,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无辜又愧疚地垂下了脑袋。想说没事,又不好意思率先开口,否则,就是不打自招。
“过来。”极温和的一声。
杵在卧室中央的木绫下意识地拒绝道:“没事,又不是小孩子了。”她不需要被人照顾。
小的时候,她练手经常受伤,不过是家常便饭,木栖看见了会主动给她上药,但是,那仅限于在她小时候,长大后,她已经会独自处理伤口了。
木老,也就是木栖的爷爷。自她入庄,真正将她训练成打手的那天开始,也是木绫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见过木栖。那时,木老认她为孙女,她唤他爷爷。爷爷告诉她,以后她会成为独当一面、接手庄园的人,而她的任务就是执行一切对木栖有利的事,保护好他是她的职责,也是多年来烙印在木绫心间坚定的信念和绝不动摇的目标。
如今,她已然长大,不再需要他的爱护与庇佑,不过一点小伤,也真的不打紧。
“过来。”又一声轻唤,依然温和。
他性子好,也是她温顺的理由。她的性格本就遇硬更硬,遇软而软,看似极好拿捏,却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地拿捏住她,但木栖算一个。木绫极龟速地挪了过去,虽然男女有别,但她也没有伤到隐晦的地方,所以,也就没再拒绝。
思及戒律堂那十人的手下留情,木绫再次自惭形秽地垂下了双眸。如果不借用灵力,她纯粹的战斗力量还是太弱了。
“伤哪了?”
分辨不出任何感情的一句问话,却让木绫自觉地解开了衬衫,露出了一大块淤青的肩膀,衬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背心。
“嘶”的一声,木绫拧了拧眉。心道:好痛!要知道那天她泡了热水澡,就没有做任何处理。现在轻轻一按,痛得狠,痛得极为酸爽。当然,她也活该。明明该用冰敷,偏她泡热水澡。
膝盖、小腿、肩膀、手臂,一处一处都是漫开的淤青,哪里像个女孩子。
木栖上药的动作越到后,越轻缓。
收拾好药箱,木栖看着她,浅浅地开口:“周末,你是不打算出现了。”语气挟了问号,然而心中是笃定的。
这个样子,她如何会去?
木栖神色淡淡地看着木绫,沉默得令人发怵。
这个样子,她怎么去……?
木绫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两相无言。
也不知盯了她多久,久到他愿意收回目光,默不作声地起身,将药箱放回了柜子。
“先走了。”极轻的一句话,随着落下的门锁,隔绝了一室的安静。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木绫抬头望向卧室的门,有些呆愣。
其实也不是不能去,爷爷不在,她就是庄园之主,木栖希望她去,也是基于这个道理。他人生头一遭,于情于理,她也该去。自家的孩子娶媳妇,心里总自觉要像个家长。
“小五,少爷周末赴宴的酒店,你去安排一下。”
匆匆而来的小五,扒拉着门框,下意识地与自家小姐保持着安全距离:“小姐是打算给少爷一个惊喜?”
抬眉冷冷一瞪,木绫没好气道:“也许是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