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陈俞所料，布里松市长的表情由刚才的愉悦好奇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下面两排笼子里小鼠精神头明显逊于上面两层小鼠，最底下一层的小鼠比第三层的小鼠更加颓废。

第三层的小鼠们虽然活力远远比不上上面两层的小鼠，但它们还在活动，或颤颤微微地移动身体，或动作迟缓的进食饮水，或目光呆滞的放空自我，或闭目养神的以各种姿势躺着，趴着。

而最底层的小鼠们全都缩在笼子一角，一动不动，皮毛黯淡，瘦骨峋嶙，它们的身形也显出了严重畸形，脊背凸起得就像要从薄得要破裂的皮毛里刺出，一只只尽似脱去了灵魂，只剩了一副副残破不堪的皮囊。

“这一层是24个月后的。”唐娜莉继续说，“24个月后我们的药剂不再能维持它们体内细胞的稳态。正如你所见，也并非完全没有作用。药剂长期对关键的细胞，比如心肌细胞，部分神经细胞，还有运输氧气的血细胞都有一定效能。”

布里松市长思考地说：“壮年期的延长导致了衰老期的延后，从而提升了寿命。我觉得这已经很理想了。”

“确实是。”陈俞说，“如果不需要每月注射药剂的话。”

“我是说，即使每月注射药剂，也是不错的。我想人们会习惯的。”市长边说着，边沿着笼架朝前走着。

陈俞，唐娜莉，菲尼克斯和两个研究员都随着市长的脚步往笼架一侧移动。

“如果这样，没有多少人能承受得住长生的代价。”陈俞说，“一针市场定价可能在十万左右，一年一百万。当然这笔钱对于富豪们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是在夜店里的一顿狂欢。但它的可怕不在于价格。”

市长顿住了，然后直起腰来，回头看着陈俞。

“在于什么？”

陈俞没有说话，他想把这个解释的机会让给唐娜莉。唐娜莉没令他失望，接过了话头。

“你不能中断它。不然一夜之间你会衰老，且不可逆。而人生多半会有意外，比如你破产了，因为种种原因忘了，或者因为意外没办法及时注射，一觉醒来，你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静默了一会，布里松市长说：“我只想知道药剂会对卡尔产生什么影响。”

“药剂会延长它现在的状态。因为衰老不可逆。”唐娜莉小心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