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兽双目赤红,眼中如同藏着一个魔窟。再无谄媚言语,无比决绝地请愿。
“我们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
天道却不把话说完。它一扬手,那趴在石头堆中“睡觉”的穷奇立马就被提了过来。
“你也全部都听明白了吗?”
天道问它,穷奇也无比坚决的请愿。
合着这小子一直在偷听装睡。不过它也是行动核心成员之一,它此刻也明确没有包藏异心。
天道伸出手掌,手心当中浮出四滴精血,分别是青,白,红,黑四色。
天道言:“这是四圣的心头血,你们吞下它罢!”
几兽听话地接过精血服下。然后它们脚底下生出来紫烟,在颅顶上散布出金光,在山洞顶上聚集起七色的云。几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成神了?它们互相确认各自的情况,喜悦之情无可复加。
唯有混沌一直不为所动,也没有立刻照天道说的去做,一直冷眼旁观。
这不是它们的力量!
混沌冷冷朝着天道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简单的三个字却涵盖了混沌心中急需解答的所有问题,还有一些天道掩藏之下的片段。这些它都想知道,而不是要获得一个简单敷衍的答复。
天道直视混沌的眼睛,混沌面不改色。
天道收回目光,用严肃认真的语气回答道:
“因为圣域不需要神明!”
“这个世界最终将被它们毁灭掉,我要你们做的就是在它们毁了这个世界之前先毁灭它们。”
“所有的所谓的神兽,全都是依赖于身体有没有几滴四圣纯正的精血。它们占尽天下所有的福源,却不能给它们后世的子孙们降下过恩泽;活了上亿年都未能参悟轮回,还让原本宽阔的大道变得越来越狭窄,让无数穷极一生只为修行一事的可怜虫死了就归还天地了。它们本来也早就该死了,不过是祖龙和凤凰替它们全部都阻挡了下来。”
“不过这次,就是四圣也救不了它们,你们是众神之劫,四圣都将被你们殉葬。”
混沌咧开嘴露出残忍的笑,道:“那我便不得不掘好神明的墓地,将它们全部埋葬!”
天道也跟着笑了一下。
混沌把精血敲下肚子,终于四兽都完成了成神的重大突破。
天道继续交代,“身携四圣的心头血,你们可以凭借感知力很容易四圣的心脏找到并进入。然后,你们就可以随意地侵染和毁坏四圣的核心。破坏掉那些神明的本源,翻覆整个圣域!”
“得令!”
四兽齐声。恐怕这是它们最后一次对天道尊者这么尊崇了。
它们转身欲走。
天道连忙喝道:“莫急!”
四兽停步。
天道又拿出来一团黑漆漆,冒着丝丝烟气若实若虚的难以名状物质递给它们。
四兽疑惑。
天道言:“这是吞噬意志。”
……
七日后,四兽侵染圣域核心,邪神降世。四时停止运转,日月熄灭光辉,黑暗之中,妖火焚世,烧尽天下洞天福地,神明逃窜如鼠。三日后,妖火烧入地心,地上已生灵禁忌之地。
但是,仍有祖龙,凤凰,太阳烛照,太阴幽荧,烛龙,貔貅,獬豸,重明鸟,麒麟,白泽,毕方等神兽协力支撑出来一方天地,庇佑了亿万生灵幸免于难。它们的力量大不如从前,面对圣域遭此大劫全部有些捉襟见肘。它们保存了陆地上最后一片净土。
圣域成了焦荒烬土的世界,但还不算完。海洋世界还完好无损,当初妖火生起时就有许多陆地灵兽潜入海洋躲避灾祸。
天上开始下雨。但净土世界的居民看不到外面的一丝一毫,以为这场雨是给它们劫后余生的舒抚,殊不知豺狼会装扮成美女,诡计都在暗夜中密谋。纯粹堕入黑暗的世界,等待的是更深的邪恶将它支配。
生者已然沉寂,诡异开始复苏。滂沱的大雨淋洗每一寸焦红的混合着神明众生的残灰的焦土,会升腾起暗红的血雾,那些被妖火锤炼的残魂,会在血雾血雨中升华。
这雨不是一般的雨。它是邪神分化为的另一种形式,诡异。所谓“诡异”,该如何形容和描述它?从单个方面说,邪神是世界上所有的病毒的始祖,诡异是世界上所有的真菌始祖。邪神的主旨是毁灭和死亡,诡异就要温和得多,它的主旨是寄生和操控。看此时圣域的情形就能立马明白:那些死去的神明和生灵万物全部都“复活”了,遍地的残魂被诡异填充占据,扬起的血雾不断地在重新凝结起了一具具肉身。正如你所见,“诡异”它拥有活死尸,肉白骨的伟力,甚至还能让复活过来的灵兽还具有不死不灭的特性,而且摆脱了修行对于灵气的需求。但是它们就将彻底成为诡异的傀儡,自我意识完全被抹除掉,无论动物,植物都只会依照诡异设定的本能去进行运动,因为意识这东西是圣域的土特产,生灵还拥有意识就代表了它还与圣域和“大道”存在关联,那它便有许多弱点,最伤的一点是它能被杀死,而且根本没法去执行自身最初的目标任务(参照原本的四兽),所以被诡异侵袭后,成为傀儡是一定的。诡异傀儡的本能说起来复杂,本质上只有一条就是让它们去侵蚀那些未被诡异控制的生物。诡异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它超强的同化能力,只要沾染上一点,它就可以会把你身上的血肉、真气都吞噬,改造成为诡异物质,让你脱胎换骨,最后侵染你的灵魂,将你变成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诡异傀儡。唯一可以阻拦它对你的改造过程的就是你对大道、正道的认知程度和关联度,因为邪不压正,存在克制关系,如果你本身早就已经腐朽堕落,被操控成为诡异傀儡就是很简单的事了。它最不讲理的就在这一点,无关你的修为高低,你的血脉精纯度,你的身份地位,你是神明抑或草莽,全都统一标准。当然,最公正也在这点。
这雨下了三日,就让海洋生态遭到了灭顶之灾。诡异在海域疯狂蔓延,那一大群从陆地潜逃来的神明灵兽,身心苦累,已经积攒很多负面情绪,变得消极沉沦,诡异想侵袭它们,如砍瓜切菜般简单;有一些海洋原住民,抵抗住了诡异的侵袭,但是也阻拦不了诡异在水中的扩散,而之后,它们还是会被那一大批诡异傀儡给围攻然后同化。诡异全方位立体地从浅海往深海一路高歌猛进,最终海洋世界,也只存留了一片小小的“净土”苦苦支撑。
三日后,邪神彻底侵染世界核心,四兽夺取了四圣的全部身家,从此跻身成为圣域之上和四圣一样尊贵的存在,它们也从天底下卑微的“四兽”变成了令整个圣域谈之色变的“四凶”!但它们十分慷慨,把这个“凶兽”这个名头赏给了它们手底下原本是神明的诡异傀儡,另外原来是灵兽的豆改称为魔兽。圣域易主,圣域也改名道姓变成了“凶域”。
四凶睁开眼睛,俯瞰巡视凶域这片属于它们的领土。
雨毕,云散,天空亮起了亮起来八颗血红的月亮。
血色月光照射在凶域的每个角落,照射到凶域上的凶兽和魔兽们身上,这些诡异傀儡瞬间“活”了过来,它们身上放射出暴戾和残忍的气味,却是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意思,可暂时看来,只要有人能给它们下达一个清晰的指令,它们会比圣域上任何一支军队都更具有摧毁力。
(圣域到此时还从未出现过“军队”或者“军团”类似概念的东西,但是可以与后来的比——熊王补语)
邪神目光锁死在了一处地方,那便是那块净土。有一点要说明:因为邪神的运作,原本的圣域变得支离破碎,分崩离析,状态近乎混沌,而净土如同成了一方独立的天地,并且和海域净土相吸引,最终给整合到了一块。太阳烛照和太阴幽荧负责净土世界的昼夜交替,烛龙掌管了时间变更,神明各司其职,这方天地也算是趋于安稳让还保存下来的数以亿计的生灵得以生存。此时整个世界的状态就像在装满水的玻璃盆里打了个鸡蛋:混沌是水,凶域是蛋清,净土是蛋黄,水裹挟这整颗鸡蛋并且和蛋清边缘混合,蛋清包裹着蛋黄但是被蛋黄隔绝。然后邪神把凶域的板块给糅合了,凶域面积缩小到了原来圣域的百分之一,并且把“鸡蛋清“从“鸡蛋黄”上剥离出来,做成对净土的半包围形式,凶域的面积仍有净土面积的三倍之大,不计算凶兽和神兽,凶域上魔兽的数目有净土上灵兽数目的五倍。这群诡异大军霎时间锁定这个目标,像饿了三天的猛兽看见了不远处吊在树上的肉,就准备要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接着又收到一个让它们安静的指令,这群凶魔已经铺好了几千公里长的巨网,势要准备将整片净土世界一时收禽,异常蠢蠢欲动,顷刻就呈现出似默哀一样的肃穆和安静,一动不动,像死去了一样。
一团火光划过夜空,划破死一般的沉寂,从一盘盂,变作芝盖,最终变成一个直径几百米的大火球猛地撞上净土世界的壁垒上,发出震天的爆鸣声。虽然凶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是变故徒生后,诡异大军如同死水一般波澜不惊。一呼百应,越来越多的大火球从天上降落,砸到壁垒上,爆炸声仿佛都能把净土的壁垒给压爆似得。诡异大军仍保持着它们的静默,真诡异啊……
净土世界里面。所有生物都清晰的感受到一阵震颤,它们以为是地心发生了震动,但接二连三的震颤袭来,摇晃越来越剧烈,连天光都忽明忽灭,它们这下才清楚震源不是在地心,而是在天上。
太阳烛照和太阴幽荧落到地面上,和众生一起,抬头看着天空被砸出个窟窿……净土的壁垒像被敌人敲鸡蛋壳一样被敲坏了,净土瞬间从白天变成黑夜,天空换上漆黑的帷幕,浮现出八颗血红的月亮环绕在天空四周,月光渗到地面,映得天地上下一片血色,灵兽们互视,各各都像染血魔头一样。它们抬头看天上的月亮,纷纷都是一阵心悸,月光像锁链锁住它们的喉头,捏住它们的心脏,它们只想跪拜!
此时它们还不明白,这层屏障破坏掉了会发生什么。不过它们也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等待着宿命的宣判。壁垒一级一级碎落就像大戏的帷幕被拉开,也不知道即将上演的是一出喜剧还是悲剧。
祖龙和凤凰以及净土众神出现灵兽的头顶上空,镇守在净土边界。而壁垒此时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灵兽们终于看清了外面的情况,本来翘首探看的,全部都吓得缩紧了脖子。外面简直就是恐怖这个形容词最彻底的呈现,比他们平生见识过的恐怖事物都要更加恐怖!长得如同尸鬼一样的诡异傀儡简直绵延不尽,散布得漫山遍野,密密麻麻,它们相貌异常狰狞可怕,浑身上下血肉模糊,面部压根看不见五官,就像一堆朽烂的肉附在骸骨之上,其实那都是诡异物质。一只不可怕,一群就有点吓人,但这里不止一群,而是漫山遍野,铺天盖地,如同黑云压境。而且它们全部像死尸一样一动不动,产生的威压像万米高的巨浪,巨浪超自然的悬停凝止,但是随时都可能把它们拍死。
有只极度好奇的白猿爬到一棵百米高的树上,较先看见壁垒被打破,看到外面的情形。它的目光接触到外面的怪物时,明显感觉那怪物动了一下。就在此时,祖龙向处在净土边缘的灵兽传达紧急撤离的命令。下一秒,诡异大军立即就“活”了过来,它们身上暴戾残忍的气息瞬间被点燃。它们轻而易举地撞碎最后那如纸般薄的屏障,潮涌进净土世界。可怜的白猿还来不及逃跑就被疯魔的诡异大军给吞没,成了大战拉开序幕的第一个牺牲品。
世界边缘的居民开始大规模的向内迁徙。凤凰衔来一条山脉填补被破坏的壁垒,山脉触地,就镇压了许多的诡异傀儡。另外一些神明也搬过来一些山去堵住山脉的隘口。最后祖龙施法,冰封住整座山脉,把最松散的砂土都镶合得跟金刚一样坚固。祖龙和凤凰以及众神坐镇山脉之上。
在壁垒修补好之前,净土就已经涌入了上万头魔兽。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魔兽们发现它们的退路被堵,深陷敌阵,寡不敌众,纷纷有些胆怯和畏缩。但是这一群只拥有诡异赋予它们的本能作为行动指南的傀儡,不具备其他任何的主观意识和情绪,怎么会表现出胆怯和畏缩这样的神色状况?原因是诡异被大道给压制了,诡异对灵魂的封印松动了,傀儡们获得了“自由之身”,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但是坏处就是:它们又可以“死”了,与诡异的联系削弱,力量也倒退了。但堕魔了已经挽救不回来了,神明出马把它们覆灭。群魔陨灭后,原地生出一摊脓血一样的诡异实体。毕方用体内真火把诡异炼清,诡异实体在真火中不断变化形态,最后缩小成了一团像虫子一样的真菌聚合物。重明鸟低头一啄,就把这点剩余的诡异吞进了肚子里。
净土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那些被压在山底下的魔兽都化成了诡异的原始状态,从山脉底下流到凶域,将身体恢复,然后立马就加入了诡异大军的“拆墙”工作。
大道至简,分别用两个词语去形容两方的行为,便是一方拆墙,一方补墙。也是大道和邪神两种意识形态强弱的比拼。凶兽和神兽以这条山脉作为斗法的核心竞争点,它们不会近身去厮打那样拼个你死我活,况且神明根本脱不开身。
如果屏蔽掉声音,仿佛世界都静止了。双方力量的差距,使得净土的地域一直都被邪神给吞没,吐哺给凶域。冰封的山脉还原封不动地立在那里,双方阵营都没做出更大动作,但事实就是,净土地域在一尺一尺地缩减,更会有一些灵兽转投到魔兽阵营,而且这个转变是不可逆的,邪神方会越来越强,对净土的摧毁速度越来越快。
到最终章,圣域仅存留下一口炁。这仅剩的一点炁也将被邪神给吞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