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杨骏大惑不解。
“皇后娘娘!”孙登声音有些发颤。
“哈哈哈哈,孙先生是说丑后贾南风呀,我杨某谁都害怕,就不怕她。只听说过红颜祸水,没听说丑女也能搅局的。”杨骏大不以为然。
“这贾后可是名臣贾充之女啊!”
“别提那贾充,弑君犯上的家伙,要是还在,我有他好瞧的。孙先生也许还不知道吧,当今皇太子可不是贾后所出,是皇上与谢才人生的。皇后生的是公主。”
“既然如此,就只当山人没说。”
卯时刚过,中宫的贾南风就让乱麻似的梦搅醒了,她坐起来,对着铜镜发呆。
承福和陈舞悄悄进来替贾南风梳理头发。
陈舞说:“小娘,有一根白发。”
承福瞪了陈舞一眼。
贾南风说:“本宫似一只笼中乌鸦,怎会白发?”
承福说:“娘娘似关在笼中不假,但不是乌鸦,是凤凰。”
贾南风一笑:“为什么?”
“因为娘娘深居中宫,中宫似笼,娘娘仪态高贵,心地善良,又为一国之母,唯有凤凰可比。”承福说。
贾南风有些开心:“呵呵,你们不必拍本宫的,就本宫的仪表,本宫也从来没有自信过。在男人面前,本宫恐怕连乌鸦也不如,乌鸦毕竟还是鸟啊。”
承福觉得委屈,故意嘟起嘴巴:“娘娘,婢子说的是真话。婢子敢说,一定不会是婢子第一个说娘娘美的。”
贾南风的记忆被承福点醒,自言自语,似梦呓:“是啊,是还有一个人的,......”
秋日,贾南风贾午姐妹过旅人桥,一路来到竹林边的护城河旁。大自然真美呀,挂西的太阳被一层薄薄的云彩遮掩着,有些朦胧,却把四周的云染成金的银的,十分明亮。地上万物虽然开始走向凋零,但在这柔和秋日下,似乎都有了往日精神。有人在路上赶路,热了,解开夹衣,甩开膀子,亮出嘹亮的歌喉:
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墓,累累正相似。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子,力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纪。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国相齐晏子。
“哎呀,听不得,听不得了。”贾南风边说边捂住耳朵。
“为什么呀,很好听的!”贾午不解地望着姐姐。
“那是葬歌,悲律哀曲,阿姐听了心里不舒服。”
“那我们到竹林里去,到竹林里就听不见了。”
姐妹俩跑进竹林,秋风吹起,竹林萧萧,千军万马般,充满杀气。姐妹俩觉得阴冷恐怖,忙又飞奔出来,向更远的东边跑去。他们跑过竹林,来到连接护城河的一条小溪边,溪水不多,亮晶晶。
“啊呀呀,”贾南风停住,看远远近近,再一次感叹,“天下真美呀!”
贾午没在在意姐姐的感叹,她被不远处小溪边一个孤独的钓者吸引住了,兴奋的大喊:“阿姐,你看,前面有一个钓者!”
一个少年钓者身披白色的真丝大氅,通体白皙,风度翩翩,聚精会神垂钓在小溪边。
姐妹俩被这美丽的钓者惊呆,特别是贾南风,她甚至感到,这个世界都因为有了他才那么的亮堂。
她们向钓者跑去,坐在钓者后面。
静静的钓者一动不动,他也许没发现她们姐妹俩,也许是发现了,但懒得理会。
贾南风大大咧咧来到他背后,她嗅到了这个少年特有的芳香,深深吸一口,陶醉似地闭上了她的小眼。虽然她有太多的菁菁少女的羞涩,但她此时也甚至幻想着能牵牵这个美丽少年的手。
贾午轻轻地牵了牵贾南风的衣角,指着水中的鱼漂。鱼漂在一上一下地抖动。突然,鱼漂一下被拉进水里,贾南风止不住大叫:“快拉快拉,大鱼上钩了!”
少年钓者慌忙一扯鱼竿,钓线在空中划了一个明亮的弧线,却空空如也。
少年失望的将鱼钩抛向水里。一会,鱼儿又咬钩了,贾南风又兴奋地大叫,少年又将钩甩出,依然空空如也。
“怎么就不上钩呢?”贾南风一点也没注意少年表情上的变化,只顾自个儿尖叫抱怨和遗憾。
“哪里来的一个丑乌鸦。”少年似乎是捏着嗓子,声音有着悍妇般的尖利。
贾南风兴奋而自由的声音戛然而止。
“聒噪些什么,到溪边照照,丑模样把鱼儿都吓跑了。”少年说着,又把鱼竿往坡上一撂,怒气把整个脸涨得白里透红,“像你这样的丑女人,还是少出来为好,让男人恶心。”
晴天霹雳。贾南风的一口气生生噎在胸前,说不出话来。最后,她捂着脸,“啊”的一声,冲向小路,向远出奔去。
少年把鱼钩甩在了贾午的手上,贾午一看,鱼钩竟然是直的,爬起来边追赶姐姐边喊:“阿姐,他的鱼钩是直的,难怪钓不起鱼来。”但没能赶上,便回过头来对少年说,“小子,我阿姐如有不测,让你知道我们是谁,有你好瞧的。”
少年又一动不动,继续垂钓。
贾南风捂着脸一直跑到夕阳西下时才无力地瘫坐下来。她真的哭了,哭得很伤心。
一个八九岁光景的牧童牵着一头大黄牛来到贾南风身边,她收起眼泪叫住他。望着黑黑的牧童,说:“你仔细看着我,我丑吗?”
牧童大方停下来,认真打量:“不,你不丑,你是我见到的最好看的女人,你像人们说的仙女一样。”
贾南风一把把牧童揽在怀里,说:“你叫什么?”
“我叫阿能。”
“阿能,我记住你了,你也记住我,我是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