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常、魏伏。”
听到这两个名字,孟获大惊失色,手中玉盏一个不稳,掉落席上。
“啊!”
望着洒出来的汤水,孟获完全没了当年敢与诸葛丞相兵戎相见时的勇气,仿佛泄了气的尿泡,半个身子都瘫了。
魏常和魏伏正是昨天来撺掇自己造反的细作,他们出身于南中越巂郡一个名叫北徼捉马的夷人部落。
安定王怎会清楚这二人的名姓?
难不成,那两个蛮夷都已落入朝廷手中?
“殿下!”孟获再不敢轻慢,起身拜倒在刘瑶脚下。
“老臣一时糊涂,罪该万死!可老臣绝没有与叛逆勾结,请殿下明鉴!”
“本王知道。”刘瑶另拿起个玉盏,重又倒入浅黄汤水。
“那二人都是魏狼的侄子,”他将孟获扶起,把玉盏推到对方面前。
“魏狼身为北徼捉马的首领,仗着族人矫健,屡次为祸南中,实乃朝廷心腹之患。”
刘瑶谈到这些,明亮的眸子里闪烁起了寒光。
“这回他派两个侄子前来,就是想推举孟中丞为盟主,谋划整个南中七郡的叛乱。”
听到此处,孟获彻底相信眼前这位年轻的安定王,已全盘掌握昨天细作的详细来历。
“罪臣并没有答应他们,也绝不去做什么盟主!”孟获连忙否认。
“本王当然相信孟中丞的忠诚。”刘瑶挥了挥长袖,“可你糊涂的是,为何不立即向朝廷检举这两名细作?”
“臣……唉!”
孟获长叹一声,满脸悔恨。
“那魏狼与我有些旧交,是臣一时昏了头。”他将双手并拢举在身前,摆出束手就擒的姿势,“臣有不举之过,甘愿领罪受罚。”
在孟获看来,刘瑶今日召他入府,定是要将他捉拿治罪。
刘瑶却伸手将孟获的双臂放下:“若想治罪,本王就应该直接去上报廷尉。今日既然请孟中丞过来,乃是劝你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
孟获花白虬髯微微一颤,想不到事情还有转机。
他连忙俯身再拜:“请殿下指点迷津。”
刘瑶取来一幅羊皮做的舆图,在二人之间摊开。
上面除了众多地名外,还有不少弯弯曲曲,圆圆圈圈的奇怪图案。
孟获从未见过这种形式的舆图。
“南中共有七个郡,越巂郡离成都最近,却最不服管教。”
刘瑶指向舆图中最北的一处:“我听说父皇准备派兵清剿越巂郡的叛乱,要将几个蛮夷部落彻底降服。”
与刘瑶前世的认知不同,诸葛丞相在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后,南中一带并没有完全归于王化,时不时还有小股叛乱发生。
就拿越巂郡来说,叛贼甚至连朝廷任命的太守都敢杀。
导致后来的官员都不敢去郡里上任,只能住在离郡八百里的安上县办公。
孟获听罢脸色一红,南中如今的乱局,也有他当年的责任。
“臣虽年迈,尚有余勇,何况南中那一带我最熟悉不过,明天臣就去向皇帝陛下请缨。”
孟获急于表忠心,可刘瑶却挥手打断了他:“领兵打仗,朝中自有悍将。孟中丞,本王要你发挥更大的作用。”
“更大作用?”
孟获年轻时仅以勇武著称,不知道除了打仗外,自己还能发挥什么作用。
刘瑶压低了声音:“本王想请孟中丞去做间谍。”
“间谍?”
“本王想让你假意答应魏狼的拉拢,趁机潜入蛮夷部落,待我汉军南征之时,再以为内应,将几个叛乱蛮族一举歼灭。”
孟获听罢干张着嘴,半晌没有答话。
他在南中颇有威望,这次又是魏狼主动勾结自己,若真去做间谍,对方八成不会怀疑。
若是各为其主的交兵打仗,孟获自不含糊。
可让他靠阴谋诡计出卖老朋友,却是一件难事。
“孟中丞若有难处,先不着急答应本王。”
刘瑶抬眼望向窗外斜阳,指了指玉盏:“申时多了,饮茶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