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里大片的草坪是属于虫豸的,人类与狗不得入内。
平整的沥青地面才是人的活动领地,江忘极不专业地练习胯下运球,她并不是个热衷
球懂事地随时逃离她手心,给她捡球的借口,得以四面观察。
公园人很多,格外地静,恍惚间江忘以为那一公交车人跟着下来了。人们或在散步,或在锻炼,或在玩闹,与公交车上的人一样,安静、平和、融洽。
且紧盯着她。
边上打太极那位,为了盯她,眼珠子都要斜进太阳穴了。
不知道头套对监察员没有没效。江忘想起柳迁对裴老师下指令时,能直接喊出他的编号,顿时觉得这伙人不怀好意。
这确实是江忘自作多情了,监察员确实能看到她的编号,但他们并不觉得她的脸不对劲。在他们眼里,她只是那个编号,那个名字,长什么样,没人在乎。
江忘正疑神疑鬼,一个甜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久等啦。”
江忘精神一振,金风铃的约会要开始了。
篮球用力地往地上一拍,以一个v字跨到江忘身后,她随之自然地转身,金风铃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怎么回事?
她怎么一直盯着我?
江忘灵光乍现,在万象仓库中一清点,果然,路人头套安静躺着,她戴着的是郑风扬的头套。\t
……公交车上翻乱了。
绝望中,江忘不记得拍到身后的篮球需要回收,那球就自己从地面弹射出去,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越过金风铃头顶,将其后走来的人砸倒。
金风铃背对那人,没有看清,江忘却看得真切。
郑风扬。
江忘大脑宕机期间,金风铃也没闲着,她好奇地往江忘背后看:“小猫在哪呀?”
全校男女统一的校服很好地起到了掩护作用,为避免联想到本人,多垫了两双增高鞋垫的增高鞋也给提供了不小的助力,加上那张季卡莉精加工过的脸,金风铃完全没对江忘的身份起半点疑心。
江忘一声冷汗,用周渊教她的技巧,生硬道:“魔术,闭眼。”
金风铃乖巧地闭上眼:“你的声音怪怪的,生病了吗?”
“嗯。”
江忘哪敢多说话,急忙跑去捡掉落的小猫。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要照顾好自己呀。”金风铃眼睛闭了,嘴没有闲着。
江忘嘴闲着,手脚却忙得要打起来——猫跑了!
就在郑风扬倒下的瞬间,猫敏锐地捕捉到即将摔地的悲惨命运,毫不犹豫地蹬出郑风扬的怀抱,蹲在远处优雅地理毛,见江忘不怀好意地逼近,灵巧地从江忘攻势薄弱处钻走。
“好了吗?”金风铃问道。
“没。”江忘应道,急得满头是汗,忽然灵机一动,靠近猫一米时,猛地把昨晚收进仓库的床单掏出,以迅雷不及之势朝猫扑去。
猫往前跑,江忘在后追,经过觉醒,猫速度比不上江忘,很快与江忘只距离一个身位,猫故技重施,然而床单已化作天罗地网,铺天盖地地朝猫盖过来。
终于抓到了。江忘松了口气,略一迟疑,把床单盖在郑风扬身上。
一些不入流的掩盖证据方式。
江忘抱着猫,轻快跑回来,终于在金风铃面前站定。
金风铃感受到有人回来,笑道:“现在好了吗?”
“嗯。”江忘打定主意不多说一个字。
金风铃睁开眼,看到江忘怀里的小黑猫,惊喜地捂嘴:“好像长胖了些,你养得真好!”
……只要你别回头,一切都好。江忘腹诽。
金风铃却不管这些:“我们去长椅那坐坐吧。”说着便带头转身,要往后面长椅走。
大张床单盖着大个人,别说就在面前,就是无人机在公园上空俯拍,这个丑陋的补丁也会立刻抓住所有人的目光:这人在公园盖床单干嘛?
也许有人会猜测他是一个行为艺术家,但金风铃显然不会这么想。
金风铃捂嘴笑道:“呀,你还找了助手,这个魔术真不简单。”
恋爱中的女人……真会找补。江忘抹了把虚汗。
见江忘不说话,金风铃以为她魔术没变好,在不好意思,主动提出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我们走吧。”
要不是怕和角色不符,金风铃刀她,江忘真想把头点成捣蒜机。
两人相携而去,公园的风将他们身后孤伶伶的床单吹起,对女伴的离去毫不知情的人孤伶伶地露出一个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