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还是不走?
两个选择在这几天频繁的跃进姜雀的脑海。
在村中决定出山时是这样,在遇到雪期的苗头时是这样,在蟒洞中亦是这样。
他没有一次选择逃避。
他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
顶着寒风而立,望着脚边狌狌的枯尸,姜雀身上已积起一指厚的冰雪。
他意识到自己离狌狌已经不远,一直跟踪下去,总会知道狌狌们究竟把人带到了哪里去。
一直以来自己渴求的东西不就是这个吗?
心头颤动,危险的背后总掩藏着丰厚的宝藏。
真相,一颗藏在毒蛇口中的珠宝,致命,且诱人。
用刀割下狌狌身上的一小片血肉放进嘴里嚼碎,一股热意从小腹直冲而下,令姜雀的双腿好似火灼。
但在这冰天雪地里,这份火灼却是恰如其分的舒适。
姜雀把筐中积雪抖落干净,毅然踏过狌狌的身体。
手中弯刀紧握,细细察看树上的痕迹,姜雀发现,越是顺着痕迹走,树上被狌狌剐蹭过的痕迹就越不显著。
这意味着狌狌的速度受天气的限制在不断下降,也说明姜雀在无限的接近狌狌。
每一步,姜雀都走的无比谨慎,他尽力用余光观察周围,那些参天大树的背后,树洞里随时有可能会跳出一头两丈高的猛兽,这是姜雀绝不想看到的。
必须先一步找到狌狌。
傍晚,雪势终于转小了些。
残阳如血,照的这片洁白雪地泛起金光。
积雪像金沙般闪着微光,这微光中,一串巨大的脚印,已被风雪填没了大半,但其在平整的积雪地格外显眼。
狌狌?
加快几步赶到脚印前,放下背后木筐,姜雀探出一只脚踏在那狌狌的脚印上,只轻轻一踩,脚印上的积雪瞬间便凹陷了下去。
看雪势,这狌狌到达此地的时间和自己到达这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个时辰。
竟是如此相近!
从只有一串脚印来看,这狌狌,也绝对只有一头!
姜雀心中一阵激荡。
很快他又平静下来,追上狌狌不是终点,真正致命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越靠近狌狌,被它发现的概率就越大,二者在如此严苛的环境下突然相遇,必将爆发一场搏命的战斗。
稳下心神,姜雀向脚印的侧面走去,以正好能看到脚印的距离继续跟踪,这个位置既能持续跟踪,又能及时察觉周围的情况,以免被狌狌反向追踪。
对狌狌狡诈程度的轻视可是教他吃过大苦头的。
姜雀努力的调整呼吸,也不再抖落身上的积雪,他尽最大努力的减小着自身的存在感。
渐渐的,姜雀看出端倪。
随着狌狌越走越远,它左右脚之间跨出的距离就越短,两者在积雪上留下的脚印也愈发深浅不一。
受伤了吗?还是伤在赖以维生的腿脚上。
应该是与同伴搏斗时被打伤。
心中一阵嗤笑,为了自己活命就把同伴抽筋扒皮,可真是符合这群畜生的天性,这下受伤难行了。
转念一想,姜雀不禁将翘起的嘴角压下。
自己为了生存也是褫夺天地万物,杀生拔草,和狌狌对比,自己又何尝不是它们呢?
轻呼一口长气,雾气慢慢拂过脸颊,
姜雀强压下心中骄傲和狂喜的情绪,主动制止了这些念头,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更应该思考怎么度过当下。
至于那些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的东西,他现在可没有闲命去管。
“哗啦啦。”
桂叶发出声响,枝头积雪纷纷落下。
姜雀心头一沉,迅速远离脚印。
此时,残阳已换新月。
他没有找休息的地方,他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招摇山,全看今晚了。
远处造成那片桂树异动的祸首,不是狌狌还能是谁呢?
跑出一个姜雀自觉安全的距离,慢慢佝偻起身子,调整呼吸屏息凝神,尽量不让远处的狌狌察觉到这里的异常。
从腰间抽出弯刀握紧,姜雀按一个弧线的路径缓缓接近那片桂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