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年,我去应付他们,就说你被堵住口鼻窒息而死。你千万别发出声响,等人走远你再藏进密室。”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这时屋外的大火已经将房顶吞没了一半,院子不远处传来几声土匪的喊叫:“这踏马谁点的火?哪个杂碎下手这么快?”
沈清绕到起火的房子后面,将身上的嫁衣用匕首划破扯掉,拿起角落早就准备好的包裹,趁着风雪迷人眼,趁着火势越来越盛,从墙角的破洞钻出去,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山林里。
好在土匪们正忙着搜刮各家的财物,看到她家院子里火势太旺,以为已经被搜刮过了,就没进去仔细查看。
她那个没用的丈夫肯定不会死。
他很想活。
……
进了山林,沈清紧了紧身上的衣物,沉着地快速往前走。这附近的山她都很熟悉,前世走了无数遍,现在闭着眼都能辨得清方向。
前世,沈清本是不小心穿越到这里来的,过了几年无拘无束的生活,然后父母给她订了亲事。订亲之后不到两年父母便去世了,紧接着,在嫁给张枫年的这一天夜里,土匪袭击了村子,她的安稳无忧的平凡日子也到头了。
还记得这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雪,张枫年从屋外走进来,新婚的他紧张得脸色通红,带进一阵冷风和片片雪花。她透过他的身影看向外面,风紧雪急,夜色映进她探寻的眼睛里。
还没来得及熄灭红烛,土匪就进了村子。
他们大肆抢掠,无论是财物还是年轻的女人,都被风卷残云似的押上马车。
张家人根本护不住她。
新婚夜里她被土匪带走,村子里死伤一片,火光冲天。
……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不想再陷入回忆。
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外衣,坚持着快速前行。
沿着山路走了一夜,寒风和冰雪浸着她的衣服。她脸色苍白,又困又饿。
但是一想到命运从此刻,开始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她就心下一阵惬意。
再走上一个时辰,就能到达山对面的小镇了。
前面那座山叫大泽山,大泽山在半山腰处像是被横切了一刀,是广阔的平地。另一半则是光滑无比的山壁,陡峭险峻。
在这片平地上,有个人口不多的小镇。前世的沈清只是听家人提起,并未来过此处。
直到后来发生变故,她才第一次见到这个传闻中的镇子。
小镇建的很是繁华,从这里望下去,可以看到周边的几个村子。
像是一个视角极好的高台。
沈清拖着疲惫的身子,等走到小镇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她来到一家客栈门前,努力平复着呼吸。此刻,体力几乎耗尽。
客栈里的伙计忙进忙出的打扫着,其中有个年轻伙计看到沈清一副体力透支的样子,很有眼力地紧忙凑过来问:“姑娘,住店吗?”
沈清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子给他,沉声道:“开间上房,饭食送进来,其他时候不许打扰。”
伙计顿时喜笑颜开,小心收下银子,扶着沈清走进客栈。
……
进了房里,伙计说了几句客气话就离开了。等到饭食端进来,沈清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
那个店小二临走时将门也给带上了。沈清等了片刻,听到门外再无动静,从包里掏出个小纸包,拆开,将里面的粉末沿着房屋的门缝细细撒上一些。然后用水净手,查看了饭菜并无异样,便放下心开始吃饭。
前世的那一百多年,她每时每刻都活的十分小心。这个谨慎的习惯很自然的被她保留下来。
人在陌生的地方,小心些总无坏处。
吃完饭她打开窗子往外看去。外面仍是下着大雪,茫茫一片。
这天气冷的呵气成冰。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太单薄了。于是喊来店里的伙计,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出去买几套男人穿的衣服。
她身量高挑,穿男子的衣服并不突兀。倒不是想女扮男装,只是出门在外,这样不起眼的装扮比较方便。
店小二办事非常麻利,她将剩下的散碎银子赏了他,然后收下衣服关上房门,沉沉的昏睡过去。
屋外大雪封山。
那段不堪的记忆,随着呼啸的寒风,再次出现在她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