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现在心中的疑惑又在不断放大。
难道温言絮根本不是不学无术的草包?
那她先前那般装模作样地学着好色寻欢之人又是为哪般?
明明才高八斗学识渊博,为何又为了考试去求元璟之?
招惹上这么一个人物又是要怎样?
而且此事……是只有文文知道,还是另有人知?
那这个文文究竟是不是自己人?
言絮指尖细细划过竹册的纹路,思绪却早已飞得不知道哪里去了,捧着书坐在书案前,但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再回神时,半支开的小木窗外已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天色也半昏半明,夕阳被厚重的乌云遮去了大部分的光亮,颇有风雨如晦的氛围感。
这一思索,又将她的思绪扯回到更为清晰的现实中。
她本想是借着刚与路锦年攀起来的好感将两人关系更进一步。再一考虑下还是作罢,等着路锦年前来寻自己。
言絮推开巨大的落地木门,躺上了放在屋檐下的那把竹椅,文文刚把披风取出为她盖上,就见温衡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言絮。”温衡放下纸伞交给文文,便坐到了竹椅旁的木凳上,文文从屋内端了两盏茶出来却被温衡摆手拒绝了,文文只得退下。
“大哥来寻我是为了路大人一事?”言絮躺在竹椅上笑望着温衡。
这竹椅躺上去几乎与元璟之院中的藤椅一模一样,想来是在模仿元璟之,但确实躺着舒适极了。
温衡被她没大没小惯了,也不说她于礼不合,应道:“不是,这几日你病倒了,学堂里的课恐怕落下不少,明日再休息一天,就要去上学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或者……清歌也行。”
言絮原本是很认真地应承着,但一听到这最后一句,便似笑非笑地看着温衡。
不是她觉得有些怪异,只是温衡说的实在勉强。她故意忽略了温衡的口气,笑应道:“好。”
他都这样提议了,自己怎么好扫他的兴?
温衡面色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真的要对他下手吗?”
言絮发出一声轻笑:“是啊,那不然窝边草要被别的兔子吃了。”
温衡皱了皱眉,见言絮满脸轻快,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太师府上的元小先生……你打算怎么办?”
温衡虽说不介意言絮养几个漂亮的面首,但是元璟之那样的人绝非池鱼笼鸟,日后若是顺利步入朝堂定会平步青云,官职太大,她怕自己的妹妹压不住。
言絮没有听出温衡的担忧,却一听到温衡提起元璟之,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元璟之敞着领口躺在黑色的土地上,洗的干干净净的白衣裳犹如乍开的一朵莲花,更衬得他肤如凝脂,皓塞霜雪,出淤泥而不染。
而他锁骨上那一点嫣红更像是那白莲之上的点睛之笔,让人目眩。
元璟之有天人之姿,但天人坠下红尘的景象更为罕见。
言絮想着想着,脸立马火烧一样红了起来。
“言絮?”温衡自然发觉了她的变化,见她许久都不说话,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言絮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十分烫人,但她肯定不会与温衡说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只能胡乱扯了个借口说自己身子太弱吹了这许久的风,可能有些着凉。
温衡一想,也有道理,让文文给言絮沏了杯热茶,自己则取了纸伞告辞了。
言絮喝着热茶,眼神却直愣地投向温衡背影消失的地方,压下心神缓了好一会儿,才将茶盏放到一旁的矮几上,让文文把自己扶回屋中。
木门合上的瞬间,风卷暴雨之势倾盆而出,雨水犹如玉杆跳珠,压得竹林簌簌作响,悉数砸进了茶盏之中,搅得残茶内叶片浮沉翻飞。
天公一怒湘妃泪,皆作桌前半盏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