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秋雨会连续下个几日,没想到第二日天气陡然变冷,刚过晌午就飘起了雪,再一日清晨,院内已经积了两寸深的雪。
没想到,秋风一去,这么快就入冬了。
言絮本就爱这院内的清幽氛围,此时多了雪景更是幽美,便不让人清扫院子,抬脚便留下了一串脚印。
昨日温衡又来探望她一回,说是今日与二哥温泽竭一起入宫学习,顺便给言絮讲了些基础的算术,最后犹豫许久才告诉言絮路锦年格外喜欢研究算术,若有实在不明白的可以向他请教。
言絮当时听完就笑着反问温衡:“大哥都将这说与我听,是为了撮合我与路大人行个方便吗?”
温衡一愣,才反应过来言絮的脑回路,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记爆栗,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言絮走在雪地上还是很轻快的,路过旁边的“矜雅斋”看着虚掩的小门时,自动脑补出一日未见的路锦年皱着眉头研究算术的模样,心中一乐。
她是新时代高材生,算术什么的怎么会难到她的呢?
言絮刚走到大门准备登马车,却被告知温泽竭一大早就去定安侯府去寻定安世子,她只能孤身前往。言絮眼睛一转,便看到了一旁的文文,说道:“文文,我这一路上一个人去多无趣,你陪我一起坐会车。”
文文应了一声,跟着上了马车。
言絮闲着无聊,便掀起帘子的一角看着街上往来的人流,过了许久才似是无意道:“文文,你在我身边有多久了?”
文文想了一想,应道:“回姑娘,已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
这么久的时间能养在自己身边的,不是自己的心腹,就是心腹大患。
“哦——”言絮拉长了调子,又似是在无意轻叹:“原来已经这么久了。你呢未来有什么打算?长久地留在府中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文文一听此话,“嗵”地一声跪了下来,颤声道:“奴扪心问过无愧姑娘,姑娘今日为何会这样想?若是奴哪里做的不好,姑娘直接说出来好,打骂也成,奴发誓奴都会改,但是奴真的不曾想过离开姑娘身边。”她说完便重重磕了个头。
言絮从未被别人跪拜过,却是知道这其中份量自是不轻的,她愣了一愣,刚抬起的手悬在空中,又放回到膝上。
话说,作为恶女不应该主动扶人起来吧?
她虽是这么想着,手却又不自觉地伸了出去,文文抬头时,额头上已经有了骇人的红印。
言絮皱了皱眉,感到有些不理解,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要自由吗?”
她话刚说出口,立马便反悔了。
因为这个不是她所熟悉的时代,也并不是人人都如她一般崇尚向往自由。
文文眼中已经盈了热泪,她微微向前挪了半步,哽咽道:“奴本应是死了许多年的人了,多亏姑娘出手相救,奴才有命活到今日,奴如今只想好好侍奉姑娘。”
原来如此。
言絮松了一口气,既然旁敲侧击试探出来她是自己的心腹,多一枚棋子,日后成事或许会有更大的成算。
入了宫门,便要下马车。言絮与文文道了别,就默不作声地跟在引路的侍女身后,朝着延庆殿走去。
想来是今日下雪她来的比较早,一路上倒未见同窗,让言絮悄悄松了口气。
走这段路时雪还未下,宫里石板路上的积雪早已由宫人清扫干净,言絮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兔绒披风,进了殿门。
原本以为来得极早的言絮看着殿内已经坐下了三四十号人,还是微微有些吃惊的。
怎么古人的学业也这么“卷”吗?
言絮在众人吵闹声中默然走向了自己的位置——那可是她上学时期班主任最喜爱的风水宝地,正是讲台前第一排的位置。
不过,路过众人时,也顺便听了听其中的内容:
“今早那江家公子本来是来得挺早的,这马上该上课了,怎么不见人影?”
“这你有所不知?好像与几日前考核有关。说是有人给江凌泄了题,他提前做好了文章,才考得那般好!现在圣上拿了他,正气头上呢!连几个皇子公主都没来,说不定在泰安殿求情呢!”
“那江凌可是太后的人,都忌惮些!”
“唉!还是温家女自知什么水平,倒也不敢做出这等事,甘心垫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