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这么说。”林思棠心,一顿一顿的疼,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嗓音轻柔,“若大哥还在,若北王府不是手掌军权,顶风而立的存在,我想,你也会是母妃心中的朗朗君子。”
北辰砚不语,深深看着眼前背着月光,温柔美艳的女子。
“辰砚,每个人对朗朗君子的定义不同,母妃眼中的君子,是像父王那样的忠勇之士,像大哥那样正直良善之人,而你撑起风雨飘摇的北王府,庇护着你的母妃,大嫂,妻子能安稳度日,同对北王府虎视眈眈的恶人斗智斗勇,是北王府的擎天一柱,亦是我心中的朗朗君子。”
夜色寂静,北辰砚的心湖却泛起阵阵涟漪,如小船在上面行驶,来回晃荡。
“是吗?”他手抚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我竟不知,我在你心中,原是这般好?”
“是。”林思棠给予肯定点头,“作为一个男人,你很优秀。”
“比起……”
“远非姜玄祁那等靠着家族荫蔽为虎作伥之人可比。”林思棠先一步抢话说。
北辰砚终于满意了,一把将她拉起,抱坐在了自己腿上,“思棠,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十三年前,我便有了问鼎天下之心。”
林思棠一震,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他。
“你是不是在想,母妃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果然是个狼子野心,数典忘祖之人?”
“不是。”林思棠摇了摇头,“我在想,十年前的你,才十岁,应……还在京都为质,那些人是不是对你很不好?才让你产生了如此想法?”
北辰砚深深看着她,眼中波光潋滟,突然覆上她红唇。
虽时隔多年,可彼此性子依旧没变,她还是那般聪慧,善解人意,让他如何不对她心生欢喜。
缠绵几息,北辰砚头抵在她肩头,“父王大哥才干过盛,皇帝不想我有朝一日回到青州,也成为他心腹大患,便费尽心力挑起事端,让我同那些皇子世家子弟争斗,想将我养成懦弱无能,胆小怕事的性子,让我对京都的惧意深入骨髓,可惜,我天生逆反。”
那时,他刚从京都回来,就说出了自己想法,父王听了后先是震惊,旋即大怒,将他狠狠教训了一顿。
母妃,大哥都费尽心力劝他,仿佛他生了什么十恶五逆的心思,想将他从那条道上拉回来。
却从未有人问过一句,缘由。
林思棠突然想起了知书前几日提及他的乳嬷嬷,是被人打死在京都的。
林思棠眼中一酸,伸手抱住他背,头窝在他怀里。
“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撑起这摇摇欲坠的北王府,只要我们好好的,不拘一切手段,就都是对的,你不必在意母妃以及外人言论。”
北辰砚倏然勾唇笑了起来,“是吗,那你可不能反悔,否则我发起疯来,可是会杀人的。”
“不反悔。”
二人相视而笑。
“张言儿一事,或许手段并不光彩,但我不觉得有错。”他只是由此,突然想起了从前。
自古权臣帝王博弈,哪个不是枯骨浴血,阻力重重,有多少人都成为了这万里河山的祭品。
如今才只是一个开始,他选择了这条路,就会披荆斩棘的走下去,母妃也好,父王也罢,数典忘祖便数典忘祖。
林思棠看着他,心中隐隐察觉,或许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的事忙。”
林思棠点点头要下来,他却倏然起身抱起她。
“这些日子青州会有一场动乱,我派了玄枫守着你,你在府中忍上几日,等一切平息,我亲自带你出府游玩。”
“好,都听你的。”
……
旭日东升,阳光炙热,铺在人身上如同火炉一般,烤的人心生燥意。
林思棠再次翻了个身,知书连忙上前将屋中纱帘都放下,明亮的屋子立时黯淡了不少。
林思棠睁开眼皮发了会儿呆,才慢慢起身,“公子呢。”
“姑爷一早就出府了。”知书上前伺候着她起身,边说。
林思棠突然想起了昨夜他说,青州会有动乱的事,心中隐上一丝担忧。
“姑娘。”知书给她梳着妆低声道,“张姑娘从昨夜一直闹腾到了天亮,这会儿哭着闹着,寻死觅活非要见姑娘一面,奴婢将来人打发了回去。”
“见我做什么。”林思棠面色淡淡,“她被关在何处?”
“客院的一间厢房里。”
“嗯。”想着今日孟珏那厮兴许该上门说事了,便起身说道,“走吧,过去瞧瞧。”
说是客院,实则只是一个闲置了许久,无人居住的小院,院中还算整洁,但没有人气,处处都透着荒芜。
“二少夫人。”看守的小厮行了一礼,“从昨夜闹到方才,刚歇会儿。”
“嗯,开门吧。”
许是听见了动静,张言儿又精神了,接着破口大骂起来。
小厮打开门,走在前头,将林思棠护在身后,生怕被张言儿发疯伤着了。
“你终于来了。”张言儿从地上抬起头,看着踏光走来的女人,狼狈脏兮兮的脸上都是狰狞扭曲的恨意。
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目眦欲裂,仿佛恶鬼一般,眼中充斥着浓浓凶戾。
林思棠淡扫她一眼,问,“听说你寻死觅活要见我。”
张言儿视线在那小厮身上顿住。
“你先出去等着。”
“少夫人,她就是个疯婆子。”小厮有些担心,若有个万一,他可没胆子向二公子交代。
“无碍,我拿了刀。”
知书从袖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冷光寒戾,便知无比锋利。
“实在不行,我就一刀捅死她。”
“……”小厮拱手退了出去。
张言儿朝那把刀看了一眼,满脸不屑,“就凭那个,你以为能挡得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