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搬了凳子,林思棠悠然坐下,“不能,但你也得有那力气才行。”
张言儿皱眉,身子动弹了一下,果然四肢发软,“林思棠,你个阴损小人,竟会使些下作手段。”
“比不上你给我夫君吃春药下作。”
“……”张言儿脸色狰狞,冷笑说,“你那张嘴一贯锋利,我不与你扯皮,今日叫你来,是有些话,想同你聊聊。”
“你说。”
“我也是今日才看清。”张言儿面色冷淡,透着一丝怅然,“他一直都知晓我所作所为,却隐而不发,你知晓为什么吗?”
林思棠淡淡道,“因为军中出了张家叛军,虽不至动了筋骨,但予北王府还是造成了一定影响,而你身后还有个柳家,就算你罪名昭着,光明正大杀了你,依旧会左右军心。”
他说,有问鼎天下之心,他说,青州会迎来一场动乱。
北王府依仗的只有军权,边境将士至关重要,再不容任何差池。
所以,这个节骨眼上,张言儿不能杀,至少,不可堂而皇之的杀。
“原来你也知道。”张言儿呵呵一笑,“我以为我掌控了一切,原来就我一个是傻子。”
“可笑我昨夜还在想,他有没有可能是惦念以往情分,才对我一再宽宥,呵呵呵呵……”
“殊不知啊,他是费着心思,想着怎么让我悄无声息的死呢。”
她抬头看向林思棠,“若我所料不差,怕是孟府早已安排了人手,等着我病故意外而亡呢,你瞧瞧,我们爱的男人,多么心狠无情,对一个心心念念爱着他十几年的人都如此冷血,林思棠,你们中间可还隔着生死博弈呢,你还敢赌吗?”
“为何不敢?”林思棠语气淡然,“你是你,我是我,他对你心狠,却从不对我无情。”
“那只是一时。”张言儿大吼,“等激情褪去,他不爱你的时候,你只会比我死的更惨,连他的母亲都曾骂他是个没有心的人,你以为你又能有几两重。”
“那就等激情褪去再说吧。”林思棠站起身,“至少我经历了此遭,是你呕心沥血都不曾得到的,就不算亏。若是你寻我来只是为了挑唆是非,那我没功夫同你闲扯。”
说完她转身离开。
“林思棠,总有一日,你也会落得与我一样的下场,你不用得意,我等着看。”
林思棠脚步顿住,回头看着她。
张言儿面上露出狞笑,“他生来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有朝一日,你也会成为今日的我。”
“不会。”林思棠淡淡摇头,“我绝不会强求姻缘,成为你这般面目可憎,满腔怨愤之人。”
张言儿一怔,旋即大笑,“强求?”
“这世间情爱本就奢侈,两情相悦更是难寻,谁又怎能说算计来的真心不是真心呢?”
林思棠在她一声声凄厉惨然的笑声中离开。
女人疯癫的大笑还在继续,林思棠驻足院门口朝里望了一眼。
所有人都只瞧见了他心黑手狠,却没有一个人知晓他为何变成这样。
她想,昨夜不被理解而落寞、饮酒消愁的北辰砚,应也只有她见过。
“往后他有我,就够了。”她喃喃说,转身离开。
在有心人的加持下,张言儿的事如同一阵风一般,短短一日就刮遍了青州。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着后续,可不想,事件的男主人公,孟珏,却始终没动静。
柳氏三跪九拜结束,生了好大一场病,听闻消息后,拖着病急急来到北王府给张言儿撑腰。
“王妃,这可是王府,孟珏那个浪荡子竟敢荒诞至此,您可一定要替言儿做主啊?”
“怎么做主?”北王妃淡淡问,“杀了他吗?”
“那…那自是不能够。”柳氏面色赤红,“他们毕竟……毕竟都已经……做了夫妻了。”
“是不是夫妻还不一定呢。”北王妃讥嘲说。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柳氏面色一变。
“什么意思?”北王妃拧着眉,“什么意思柳夫人不明白吗?事情都过去三日了,孟家连个丫鬟小厮都不曾来过,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存了心没打算娶她。”
“那怎么成。”柳氏声音都拔高了些,“他和言儿都已经……都已经圆房了,不娶怎么成?”
北王妃瞥她一眼,垂头抿了口茶没有说话。
心中暗忖,那是圆房吗,那是苟合,说的倒挺委婉。
“王妃,言儿是在王府中出事的,您可不能不管啊,如此拖延下去丢的也是王府的脸,二公子不是同那孟珏有几分交情吗,您让二公子发个话,把他叫来,咱们一起将事情商量商量,尽快给办了。”
“你既然都想好了,怎么不直接去寻砚儿说。”北王妃道。
“我,我……”柳氏面色尴尬,“二公子不怎么待见我,还是王妃开口好一些。”
“我没那脸张口。”北王妃语调微沉。
“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柳氏眉头紧锁,“这事虽言儿有错,可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孟家的名声也是贯彻青州的风流,也不能都怪言儿一个人身上啊。”
“若是……若是王妃实在不愿张这个口,言儿是在王府出的事,您就开开恩,赐她一个名分,不拘是什么,给她个容身之所也成。”
柳氏最后的话声音极低。
“你这话的意思,她有今日,都是我王府的罪过了?”北王妃变了脸色,冷冷说。
“妾身……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她毕竟是妾身的外甥女。”柳氏软了话头,“我家夫君是个要面子的,在军中不说多骁勇,也算的上举足轻重,这要是一直僵持着,传到他耳中,妾身没法交代。”
“你也不用拿柳将军说事来压我。”北王妃接着抿茶,语气平淡,“她给砚儿下药,连同孟珏也被连累,又衣衫不整的跑进了人家房里纠缠,说来,那孟珏也是受害者,就算王爷在此,也断没有以势压人的道理。”
“王妃……说什么?”柳氏惊呆了。
不是几个人宴席上醉酒,才稀里糊涂成就的一桩荒唐事吗。
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什么,你去问问你那好外甥女。”北王妃面色沉冷,“我不曾将她从北王府赶出去,就已是仁至义尽了,断没有脸再去压着孟家来提亲,你若是有本事,就去替她做主吧。”
“凝香,送客。”
凝香快步上前伸出手做出了个手势,“柳夫人。”
柳氏僵着脸起身行了一礼就走了。
出了安寿堂,她问一旁的凝香,“张姑娘如今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