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宴锦端着饭再次走进花一夕的房间,见姜洵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花一夕,旁边摆放的早饭纹丝未动,她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没胃口,多少也吃点吧,别一夕醒了之后你又倒了。”
姜洵恍若未闻,他看着那人并不安稳的睡颜,她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做噩梦,不禁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宴锦见姜洵还是没反应,略微思考后说:“你既然这样守着她,是希望她醒来之后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你吧,就算不吃饭,你也先把身上这身衣服给换了吧,还粘着血呢。”
听到这话后,姜洵总算有了反应,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慢慢松开花一夕的手,给那人掖了掖被子,这才站起身。
原本那个法阵就消耗了姜洵的大部分气力,又一路未停地从清林宫跑回临南阁,再加上情绪剧烈波动和长时间紧绷着神经,他没走两步就眼前一花,单手撑住桌子,勉强维持住摇晃的身形。
宴锦在一旁趁着扶他的时机偷偷把了下姜洵的脉,虽然从脉象来看除了过度劳累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她心里还是觉得哪里很古怪。
姜洵眨眨眼睛缓了一下,低声向宴锦说了句“多谢”,站直身子继续向外走,只是脚步略显虚浮。宴锦倒是松了口气,心想可算开口说句话了。
花一夕躺在她自己的屋中,因此姜洵经过院子站到了属于他的那个房间前。再次触摸到这扇门,却是和上一次截然不同的心境。
他看到桌边的银镯,下面还压着他两日前写的那封诀别信。
姜洵垂眸盯了片刻,把信撕碎后丢掉,镯子则放在了枕头下面。
他打开衣柜,习惯性地想拿一件黑色的衣服,手却在半路顿住了,他想起那人先前屡次说过想看他穿别的颜色的衣服,于是转而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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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恢复的是听觉,朦胧的声音或近或远,而后逐渐清晰,花一夕感觉到左手被温和的凉意包裹着。
“她什么时候能醒?”这是她听到的第一句清晰的话,手指不自觉动了动。
“今日应该差不多了。”宴锦说。
姜洵叹了口气,突然察觉到掌心的手指动弹了一下,他先是怔愣地看着他们交握的手,还未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抬眼与榻上那人对上视线的瞬间,惊喜的情绪慢半拍地落了满怀。
“小夕你醒了!”姜洵激动得直起身子朝她探去。
宴锦赶忙走上前给花一夕号了脉,眉头舒展开:“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几日就好,一夕你可算醒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姜洵边扶着花一夕慢慢坐起来边问道,把温水递到她的嘴边,花一夕摇摇头,就着姜洵的手小口喝着水。
她看向姜洵,皱眉问道:“你的头发为什么又变回白色的了?”
姜洵微微一笑歪头道:“怎么,不好看吗?”
花一夕有些意外,她睁大眼睛愣了两秒,随即笑着说:“好看好看,阿洵怎么样都好看。”她早就注意到姜洵身上的白衣了。
姜洵低下头浅浅地笑着说:“好啦,别傻乐了,来,先把药喝了。”花一夕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姜洵接过宴锦递来的碗,拿勺子舀起汤药,吹了吹才送到花一夕嘴边,花一夕乖乖地喝着,宴锦以告诉宴钊等人好消息为由走出了房间。
看着门被关上,花一夕忍不住问道:“阿洵,你没生我气吗?”
姜洵有些奇怪地看了花一夕一眼,又低下头吹着药说:“小夕姑娘都做到这份上了,我再不明白心意岂不是成木头了,再说了,我生什么气……”
毕竟他们俩一个瞒得严严实实地去赴死,另一个默不作声地担下阵法的作用,也说不好谁生谁的气,谁也别说谁。
姜洵这样想着,把剩下的半句话继续补上:“难不成还和小孩子一样赌气不理人?”
花一夕心说这行为确实挺符合你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那人又说:“不值得的。”
梦境和现实叠加的瞬间,花一夕感到一阵心颤,几乎是未经思考,她一把抓住姜洵的手腕,姜洵没有提防,手一晃,碗里的汤药险些撒到床上。
“值得的!”
等到话说出口花一夕才反应过来,悻悻松开了手,姜洵颇为疑惑又无奈地说:“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这么做?”
花一夕迅速地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起刚刚做的那个梦。”
姜洵放下勺子摸了摸花一夕的头说:“没事儿,都过去了。”花一夕抿着嘴笑了。
是啊,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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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花一夕基本恢复得差不多了,姜洵因为宴锦的嘱咐还是一直没让她出院子瞎跑。
“阿洵阿洵,我都快闷死了,多活动活动才有利于恢复嘛。”花一夕拽着姜洵的袖子撒娇道。
姜洵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但是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宴锦可说了,你最好还是要多修养几日。”
“哎呀阿洵阿洵~”
姜洵不敌对手,干脆利落地败下阵来,他无奈地笑着说:“行啦,真拿你没办法,那你说要怎么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