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如今他已然清晰知晓苏苏一直在对自己蓄意隐瞒、存心诳骗,他也只能在内心的最深处默默沉思,这所有的一切皆为自己自作自受。
毕竟,又有谁会愿意对着仇人的孩子倾心相与、毫无保留,还坦诚相待呢?他觉得自己理应默默承受这般残酷的局面。
尽管此刻方多病的脑海中思绪如同汹涌澎湃、无法遏制的惊涛骇浪,混乱繁杂到了极点,但他手上输送内力的动作却一刻都未曾停歇,源源不断地将扬州慢的内力灌注进李莲花的体内。
苏苏瞥见李莲花的面色似乎真的有了那么一丝半缕的好转,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抹极其浅淡却又满含欣慰的微笑。可这微笑却显得那般绵软无力、稍纵即逝。
然而,还没等全神贯注的方多病有所察觉,苏苏已经悄然无声、毫无预兆地仰头直直地栽倒在地。
在倒下的那一瞬间,她依旧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发出哪怕半分的声响,唯恐因此干扰到正在为李莲花全力输送内力的方多病。
她最终也全然不知自己栽倒在地所发出的动静有没有惊动到方多病,而方多病在看到苏苏倒下的那一刻,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杂陈的调味缸,各种错综复杂的情绪相互交织、纠缠在一起。
这人,即便处于昏迷之中,满心满眼所牵挂的依旧唯有李莲花。
无奈之下,方多病轻柔且小心翼翼地将两人的身体缓缓挪移到了一棵树旁,让他们相互依靠在树边。那棵树在月光下投下孤独而落寞的黑影,仿佛也在为这三人多舛的命运而悲叹。
方多病仿若一尊凝固的雕塑般静静地伫立在一旁,等待着李莲花和苏苏从昏迷中苏醒。
趁着这片刻的宁静,他试图梳理自己纷乱如麻的思绪,同时整理略显凌乱的衣衫。
方多病隐隐约约听到李莲花那压抑且沉重的闷咳声,他原本想要如坚冰一般强压下内心那如藤蔓般肆意疯长的关切,逼迫自己像一尊岿然不动的石像般不转身。
然而,那汹涌如潮的担忧终究还是势不可当地冲破了他竭力构筑的心理防线,他终究还是无法抑制地转过头去。
“你醒了,李莲花。”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其中交织着如阴霾密布般的担忧、如浓雾弥漫般的疑惑,还有一丝如暗夜萤火般微弱且难以察觉的期待。
李莲花闻声,却未抬头,目光依旧紧紧地锁定在身旁昏迷不醒的苏苏身上,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那宛如寒冰般冰凉的纤手。
“不对,应该称呼你为李相夷,对吧?”方多病的语调中此刻饱含着如嚼黄莲般的苦涩与如弦断音绝般的无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如秋霜凋零的落叶般的失望,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却又怀着最后一丝倔强不愿相信。
李莲花听到这话,缓缓地抬起眼眸,与方多病那满是复杂情绪的视线相对,艰难地开口说道:“是。”
“你身怀扬州慢这等绝技,与笛飞声的关系亦是错综复杂,对我爹的事情更是了如指掌。你一直想方设法地甩开我,无非是害怕我洞悉你的真实身份,所以,那白衣大侠也是你。”方多病的声线颤抖得愈发厉害,话语中满是如熊熊烈火燃烧般的愤怒与如堕入万丈深渊般的难以置信。
他早该有所察觉的,如此众多的明显破绽就摆在眼前,自己为何还这般后知后觉?真的从未有过丝毫的怀疑吗?其实是有的,只是每次望着这人漫不经心的解释,他都选择了毫无保留地相信。此刻,他的心中充斥着被欺骗后的痛苦,那痛苦犹如万箭攒心。
李莲花沉默不语,只是双眉紧蹙,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了喉间,欲说还休。
“方小宝,有些事情,我真的并非蓄意隐瞒。”李莲花的声音低沉且喑哑,宛如破旧的风箱发出的声音。
“那此刻你就说,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情?”方多病的双眸中已满是泪水,那泪水犹如决堤的江河,目光灼灼地紧盯着李莲花,愤怒中带着如溺水之人拼命挣扎般深深的哀求。
李莲花垂眸沉吟,似乎在进行着一场艰难无比的抉择与权衡。
“所以到了如今,你连哄骗我一下都不愿意了。”方多病望着李莲花闭口不言的模样,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如寒冬凛冽狂风般难以名状的悲怆。
他感到绝望,仿佛自己一直以来毫无保留的信任都被无情地践踏,如同璀璨的琉璃瞬间破碎得支离破碎。
“小宝,诸多事宜尚未清晰明了,我也不愿意你因为某些事情而心生愤怒。”李莲花最终依旧选择了保持沉默。
“李莲花!”方多病再也无法遏制内心的愤懑,如雷霆炸裂般大声怒吼道,“不对,是李相夷,一路行来,一直都是我对你敞开心扉,推心置腹,而你呢?曾经多次信誓旦旦地向我承诺绝无虚言,可到头来却尽是满腹的谎言!”此时的他,心如死灰,满心的失望犹如无垠的黑暗,找不到哪怕一丝的光明和希望。
恰在此时,苏苏被方多病这震耳欲聋的怒喝声猛然震醒,映入眼帘的便是方多病双目喷火,怒目而视地质问李莲花的场景。
“论及人心的算计筹谋,谁能与声名赫赫的李门主相提并论,你倘若不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信不信我......”方多病紧紧地攥住从苏苏手中取回的尔雅剑,双手因极度的愤怒而不停地颤抖,那颤抖如同在秋风中瑟缩的枯黄树叶。然而此刻的他,内心一片迷茫,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也完全不清楚。
“咳咳咳......”苏苏的身躯猛地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从树旁向下滑落,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李莲花连忙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扶住苏苏的身子,轻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试图帮助她顺气,期望能让她那急促的咳意稍稍得到缓解。
“小宝,你说一路走来你对我们推心置腹,可你仔细想想,我们当真是没有真诚待你吗?难道我们对你真的是充满了欺骗?
有些事情不想让你知道,那是因为我们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啊!在这种云里雾里的状况下,又如何能够条理清晰、毫厘不差地说与你知晓。
更何况你爹单孤刀的所作所为,你应该也早有听闻吧。江湖上对他那可是赞誉有加,推崇至极。但这背后所隐藏的种种错综复杂的事情,其真相晦涩难明,剪不断理还乱,我们又该从何说起,又怎能轻易说出口?”苏苏面色凝重,眼眸中透着急切与真诚,紧紧地盯着方多病,一口气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方多病听着苏苏的话语,眉头紧锁,心乱如麻。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李莲花,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李莲花啊李莲花,曾经在他心目中,那是高不可攀的传奇人物。初见时,李莲花的风姿绰约,智谋无双,深深地印在了方多病的心里。他曾满心满眼都是对李莲花的敬仰与钦佩,甘愿跟随他赴汤蹈火。
可如今,面对这扑朔迷离的隐瞒,方多病的心中五味杂陈。他既难以割舍曾经对李莲花那近乎崇拜的感情,又对眼下的状况感到愤怒和不解。
“难道我们的情谊就如此脆弱,脆弱到你都不能对我坦诚相待?李莲花,你曾经是我心中的英雄,是我追逐的方向,我以为我们之间有着无需言说的默契和信任。可现在,我却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远得让我看不清你的真心。”方多病在心里暗暗想着,眼睛里流露出痛苦和失望。
回想起那些一同闯荡江湖的日子,每一次危机中李莲花的沉着冷静,每一次困境中他的坚定守护,方多病的心中又涌起一阵温情。
“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可是,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他对我三缄其口?”方多病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挣扎。
他对李莲花的感情,在信任与怀疑之间徘徊,在留恋和愤怒之中交织。曾经无比坚信的友情,如今仿佛风中摇曳的烛光,随时都可能熄灭。
“你会信还是会怀疑我们的动机?若真的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毫无保留、竹筒倒豆子般告诉你,恐怕我们之间的情谊早已分崩离析、离心离德了吧。
你参加四顾门茶会回来,听到施家施文绝的那一番话,难道真的对李相夷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怀疑半分吗?”苏苏的声音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内心极为不安与焦虑。
方多病的内心愈发混乱,他回想起在四顾门茶会上听到的那些话,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难道真的是我错怪了他们?可他们为何又不肯对我坦诚相告?
苏苏她……一直以来她都是真心待我的,可这次……”他看向苏苏,目光中既有怀疑,又有不舍和留恋。
与此同时,方多病的目光再次移向李莲花,眼底的复杂情绪愈发深沉。
苏苏下意识地靠近了李莲花一些,她的手扶在李莲花的胳膊上,既是在支撑着自己,也是在向方多病表明着她和李莲花的亲密关系。
李莲花感受到了苏苏的靠近,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苏苏费力地扶着李莲花,艰难地站起身,转而一脸严肃地对方多病发出质问,“方小宝,你好好想想,我们可有真正做过对你不利之事?”
看着方多病原本坚定愤懑的神色渐渐出现了丝丝松动,苏苏这才稍稍放下一直悬着的心来。
但她因身体的虚弱,仍强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竭尽全力强撑着说道:“方小宝,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在这纷纷扰扰的世间,跟随自己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你切勿被一时的气愤冲昏头脑,一定要仔细地想一想。”
方多病的心中此刻如汹涌的波涛,他在怀疑与信任之间来回摇摆。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被欺骗,受到了伤害;另一方面,又念及过往与苏苏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欢笑与共的时光,他实在难以相信苏苏会存心欺骗他。
同时,对于李莲花,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既怀念曾经的崇拜和信任,又对如今这复杂的局面感到痛心和失望。
“苏苏,我该如何是好?我不愿相信你会骗我,可这隐瞒又作何解释?莲花兄,难道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吗?”他的嘴唇紧咬,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方多病紧咬嘴唇,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纠结与迷茫,沉默良久后,最终还是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李莲花和苏苏两人落寞地站在原地。
同时留下的还有一个断了的玉笛,那是方多病之前一直视若珍宝带在身上的武器。
当时他还得意洋洋、志得意满地美其名曰,说自己要和天下其他人不一样,他要独树一帜,成为独一无二、唯一一个用玉笛当作武器的人。
而现在,这承载着无数回忆的玉笛却被用来当作与他们决裂的无情象征。
苏苏看着李莲花缓缓伸手,无比珍视地把断成两截的玉笛拿到手里,眼底流露出无尽的悲凉与无奈,轻轻叹息道:“这断了的玉笛,就像我们此刻破裂的情谊。”
李莲花温柔地看着苏苏,声音带着一丝心疼说道:“别太忧心,小宝会想明白的。”
“花花,走吧。”苏苏虚弱地扶着树干,声音里满是疲惫,对着李莲花的背影轻声说道。
李莲花把断笛小心翼翼、视若珍宝地放回怀里放好,这才缓缓拉住苏苏伸来的手,目光中带着一丝庆幸与感激,说道:“走吧,还好有你陪在我身边。”
两人相互扶持着,步履蹒跚地慢慢走去。
李莲花心中暗自感慨,在这兜兜转转、来来往往的茫茫人海之中,最后一直陪伴在身边、始终对自己维护有加的只有苏苏一人。
只有她,不管是风雨如晦还是晴空万里,不管是穷途末路还是康庄大道,都是对自己坚定不移的维护和不离不弃的陪伴。
他不禁在心中慨叹,自己何其有幸,能够在这纷繁复杂的尘世中,与苏苏携手相伴。
莲花楼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般的静谧。
李莲花静静地躺在那破旧的床榻之上,双目紧闭,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犹如一幅凝固了的毫无生气的画卷。从他陷入那深沉的昏迷开始,至今已然整整三日过去了。
苏苏,这位温婉且柔美的女子,痴痴地、定定地凝视着李莲花那苍白如雪、毫无血色的面容。脑海中不断闪现他前天因无法压制的猛毒而痛苦万分、拼命挣扎的凄惨模样,不禁深深地、重重地长叹一声,那叹息声仿佛带着无尽的忧虑和心疼,在这寂静的屋内缓缓回荡。随后,她如同失了魂一般,轻移那仿佛有千钧重的莲步,缓缓地、无力地起身走向了厨房。
厨房里,昏暗的烛光摇曳不定,浓郁到近乎刺鼻的药香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苏苏站在炉灶前,目光专注地守着那正在翻滚冒泡的药罐。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那药罐中的药液上下翻滚,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仿佛是在无情地催促着什么。
火势时大时小,苏苏时而添柴,时而调整火候,动作略显慌乱却又透着坚决。她时不时地弯腰查看药液的颜色和浓度,眉头紧锁,嘴里轻声嘟囔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语。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苏苏确定药液熬制好了。她深吸一口气,用一块破旧的布垫着手,小心翼翼地将药罐从炉灶上端下来,放置在一旁。她的手因为紧张和高温微微颤抖着,额前的一缕发丝垂落,她也顾不上拂去。
苏苏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那罐冒着热气的药,眼神中交织着希望与担忧。随后,她拿起一块干净的纱布,仔细地过滤药液,每一个动作都轻柔而又专注,仿佛这药液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体内蕴藏着血莲那神奇而珍贵的药效。历经十几载的悠悠岁月,药力早已深深地渗透进自己的血肉骨骼之中。那奇妙的药力曾无数次在她生命垂危、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将她从死亡的黑暗深渊拼命拉回。
然而,她心底无比清楚,这一次,他怕是难以支撑许久了。自己的心脏仅剩下半片,能多活这十几年已然如同偷来一般,实在是万分不易。
倒是这副娇弱的身躯尚有一些用处,这几日她不停地尝试,惊喜地发现对于压制那可怕的碧茶之毒竟还是能有些效果的。
想到此处,苏苏的心中不禁暗自感到一丝庆幸,有用就好。只要能救他,付出再多又何妨。
苏苏仔细地将手臂包扎妥当,反复确认没有一丝血腥之气外露,这才微微地、轻轻地放下心来。她满心忧虑李莲花会察觉其中的端倪,好在药里添加了一些能够掩盖血腥味的珍贵药材,再加上他如今味觉大不如前,想来是不易发觉的。
刚刚盛好药,就听到床榻那边传来了些许轻微的、细若游丝般的动静。
苏苏赶忙端着药匆匆地走了过去,声音轻柔得近乎颤抖地说道:“醒了。来把药喝了。”
李莲花费力地顺着苏苏那小心翼翼的搀扶,艰难地半坐起身,没有半分迟疑地接过药碗,缓缓地把喂到自己嘴边的药一点点咽下。
李莲花轻轻抬起手,充满怜惜地拍了拍苏苏那微微颤抖的玉手,说道:“莫要这般忧心,怕是吓到你了?我已然无碍。”
苏苏小心翼翼地把空了的碗放置在一旁,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说道:“当真没事吗?让我再给你把把脉。”
苏苏全神贯注地为李莲花把了会儿脉。
确认他安然无恙后,苏苏这才如释重负一般长长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没事便好。”
“在躺一会。” 苏苏那轻柔的嗓音悠悠传来,宛如幽谷间潺潺流淌的涓涓溪流,携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关切。在这静谧得有些阴森的屋里,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她劝李莲花躺下再多休息一会儿。
烛光摇曳,屋内的阴影飘忽不定。李莲花望着苏苏,目光中盈满了眷恋与疼惜,他缓缓说道:“苏苏,我好想一直这样看着你,只是我这身子……怕是撑不了太久喽。”
他瞧见苏苏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庞,苍白得好似隆冬深夜里堆积的厚厚积雪,憔悴得令人心碎。他紧紧攥着苏苏的手,声音微弱且带着祈求:“苏苏陪我。我真怕这一闭眼,就再也见不到你啦。”
苏苏的眼中瞬间泛起了晶莹的泪花,声音哽咽:“莲花,不许你说这样丧气的话,我们一定能寻到办法的。”
此刻的苏苏,疲惫到了极点。那黯淡无光的双眸失去了往昔的明亮光彩,她轻声回应:“莲花,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放心躺着。” 眼睑下浓重的青黑,犹如两团挥之不散的阴霾,显然许久都未曾好好休憩过。
她那纤细的身躯仿若被一座无形的巨山压弯,满身的倦意令她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刚刚走来时,脚步虚浮摇晃,如同狂风中岌岌可危的残烛火苗,那摇摇欲坠的身姿,仿佛下一秒就会重重栽倒在地,再也无力支撑。
“好。” 苏苏没有半分犹豫,她那干裂的嘴唇微微上扬,竭力挤出一丝宽慰的笑,说道:“莲花,别想那些不好的,咱们总会有法子的。”
只见她缓缓脱鞋,动作迟缓却坚决地翻身上床,躺在了李莲花的外侧。李莲花顺势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的生命里,唯恐一松手,她便会消失无踪,他喃喃低语:“苏苏,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啦。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你可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苏苏急切地打断他:“莲花,不要!没有你,我活着还有啥意义?”
周遭一片死寂,只有李莲花那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苏苏的后背,一下接着一下,动作轻柔而饱含爱意,宛如哄着一个受惊的孩子,盼着她能快快入眠,李莲花轻柔地说道:“苏苏,睡吧,睡一觉说不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细微的拍打声在这沉静的氛围中格外清晰,却又透着让人心酸的无奈。
“苏苏,可不可以不死。” 苏苏沉默了些许时刻,然后将头轻轻靠在李莲花的肩头,声音细若游丝,满是恐惧与不甘,仿佛是从灵魂最深处艰难挤出的绝望呢喃:“莲花,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哪怕付出我的所有。”
“苏苏,对不起,太晚了。” 李莲花原本温和的嗓音此刻却弥漫着无尽的悲凉与无奈,好似深秋萧瑟寒风中的哀鸣,冰冷且刺痛人心,他深深叹气道:“是我拖累了你,苏苏。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如此辛苦操劳。”
苏苏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不要这么说,莲花。能和你在一起,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他安抚的手不曾停歇,掌心清晰地感受到苏苏身体瞬间的紧绷与颤抖。 他的心犹如被无数细密尖锐的钢针深深刺入,痛楚在每一寸血肉中肆意蔓延。 他只能在心底沉重地叹息,那叹息仿佛要将这无尽的哀伤与绝望统统融入这漆黑的夜。
太晚了,那致命的毒马上就要侵入脑髓,一切都已回天乏术。 任何的努力与抗争,在这残酷无情的命运面前都显得这般苍白脆弱,恰似夜空中一闪即逝的流星,璀璨却又瞬间消散。
苏苏不再言语,只是将头更深地埋进李莲花的怀中,喃喃自语:“莲花,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的。”
然而,她的心底已然立下无比坚决的誓言:“莲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救你,哪怕与老天抗衡。”
她绝不愿让眼前深爱的人就此离去,任谁也休想从她身边将他夺走。 苏苏,决意和上天一争高下,哪怕前方道路布满未知与艰险,她也要拼死一搏。
最终到底是上天获胜,还是她能凭借着自己的执着与信念胜出?
李莲花感受着怀中之人逐渐平稳的呼吸,那轻柔的气息拂过他的肌肤,却让他的内心涌起层层波澜。
他忍不住再次收紧双臂,将她搂得更紧一些,仿佛生怕稍有松懈,她就会如脆弱的泡沫般瞬间幻灭,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苏苏,若有来世,我定护你周全。”
苏苏带着哭腔回应:“不,莲花,我只要今生能和你一起度过。”
他与苏苏之间,看似未被任何实质的东西阻隔,却又仿佛被世间的一切所隔绝。 单单这一道生死界限,就已然是那难以跨越的万丈深渊。
然而,在这残酷的命运跟前,他们内心的爱与执着,能否铸就奇迹? 这无边的黑暗与绝望,似乎正要将他们吞噬,可那一丝微弱却顽强的希望之光,依旧在他们心底倔强地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