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和苏苏带着李莲花匆匆回到了莲花楼。刚踏入楼门,那潜伏已久的碧茶之毒竟毫无征兆地发作起来。
这是方多病第一次亲眼目睹李莲花发病的惨状,他的双眼因惊恐而瞪得滚圆,目光紧紧锁住李莲花,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只见李莲花浑身的经脉如暴怒的蛇般膨胀凸起,黑紫的颜色触目惊心,那狰狞的紫红毒素仿佛是张牙舞爪的恶魔,以迅猛之势在他的全身蔓延开来,眼看着就要朝着头部侵袭而去。
李莲花整个人早已被汗水湿透,他的面色扭曲,牙关紧咬,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痛苦到了极致。身体不停地颤抖着,那抖动的频率,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忍受着寒冷、燥热,还是那深入骨髓、让人痛不欲生的剧痛。
如雨般的汗水不断从他的额头滚落,每一滴似乎都承载着无尽的折磨和煎熬,他那副模样,仿佛是刚刚从深不见底、寒冷刺骨的水潭中被强行捞出来一样。
苏苏见此情景,心下大惊,美丽的脸庞上满是慌乱,她当机立断地安排呆愣在一旁的方多病去外面赶车,言辞急切地说道:“快去!快速驾车朝云雾山赶去!” 说话时,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方多病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转身跑了出去,脸上满是不知所措的惶恐。
苏苏则迅速坐在李莲花的后背,运起内力,竭力想要压制那肆虐的毒素。然而,这次的毒素来势凶猛异常,根本不是苏苏的内力所能轻易压制得住的。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苏苏眼见那毒素隐隐有要突破自己内力的迹象,咬咬牙果断收手,来到李莲花的面前。此刻,她的面容紧绷,双唇紧抿,眼神坚定而决绝。
此刻的情况万分危急,苏苏深知已然没有退路,今日决不能让这可恶的毒素侵入李莲花的头脑,否则李莲花就真的没救了,他以后只会如同一个痴傻疯癫之人,在痛苦中慢慢了却残生。
苏苏在心中暗暗发誓,绝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发生。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紧咬的牙关显示出她内心的坚定。
苏苏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的手臂,那手臂之上,因为怕被李莲花发现端倪,她早就用了雪肌膏消除了曾经的疤痕。如今除了有些瘦弱且雪白的肌肤外,一点之前的割痕都不见了。
但是现在,苏苏为了救李莲花,狠下心来再次用利刃划破手臂,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手臂汩汩滴落。她用另一只手强行掰开李莲花紧闭的唇瓣,把受伤的胳膊悬在上方,让殷红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进李莲花的口中。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紧张万分地注视着李莲花面上的神色,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然而,见此刻李莲花体内的毒素仍旧与输入的血液不相上下,两方陷入了僵持的地步,苏苏咬咬牙,松开手,又在手臂上狠狠划了一道更深的口子。
更多的鲜血涌出,有的来不及滴落在李莲花的口中,而是流淌在他的脖颈处,染红了他身上的里衣,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和恐怖。 苏苏的脸上满是痛苦和决绝,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苏苏已经完全不清楚自己究竟坚持了多久,时间仿佛在这紧张的时刻凝固成了一团浓稠的墨,失去了原本该有的清晰刻度。
只感觉眼前愈发昏暗,那强烈的耳鸣声犹如无数只狂躁的蜜蜂在耳边拼命地飞舞,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嗡嗡声响,似乎要把她的脑袋彻底搅乱。
每一只“蜜蜂”都像带着尖锐的刺,肆无忌惮地冲击着她脆弱不堪的神经,那尖锐的刺痛仿佛能穿透头骨,直抵大脑的最深处。
她的视线一点点变得模糊不清,意识也如同飘忽不定的云朵,仿佛整个人都悬浮在半空之中,而脚下则是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变得黏稠起来,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倍感艰难,仿佛是在浓稠的泥沼中挣扎求生。她的喉咙干渴得如同火烧,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磨砂纸上划过。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到那些如恶魔般狰狞的毒素终于一点一点地、极为缓慢地被压制下去,缓缓隐没在皮肤之下,那原本呈现出黑紫颜色的经脉也逐渐消失不见。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曙光穿透厚重的乌云,可身体的极度疲惫又让她无力欢呼。她的眼皮沉重得如同铅块,每抬动一次都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苏苏一直紧绷到极致的神经,这一刻就像是一根被拉伸到极限后突然断裂的弓弦。她只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在瞬间被彻底抽干,然后任由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陷入无尽的黑暗里,最终重重地砸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闷巨响。
她的身体与地面撞击的那一刻,扬起了细微的灰尘,那尘埃在微弱的光线中无序地舞动,如同迷失方向的小精灵。
而躺在床上的李莲花,也不知是不是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苏苏此刻面临的危急状况,就在苏苏倒地失去意识的瞬间,他的眼角竟有一滴泪水悄然滑落。
那泪水顺着他那苍白且毫无血色的脸颊,缓缓地流淌而下,泪水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晶亮的痕迹。那痕迹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同一条闪着微光的小溪,滴落在脖颈之处,与苏苏的血液交融在一起。此时已完全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鲜血,那一滴滴混合的液体,仿佛在诉说着他们之间无法言说的深情,又仿佛是命运交织的悲歌。
方多病在外面心急如焚地赶着路,整颗心都紧紧系在车厢里面的情况之上。他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那褶皱里仿佛藏满了忧虑与不安。额头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每一颗汗珠都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一颗颗细碎的珍珠。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车厢,眼神中满是急切和焦灼,同时还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觉,留神着车厢内的任何动静。哪怕是一点轻微的声响,都能让他的心提到嗓子眼。他的耳朵竖得直直的,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当他听到车厢里面传出倒地的声音之后,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陡然僵住,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那一刻停止了运转。他的嘴唇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如纸,那嘴唇的颤抖如同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
他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住,“唰”地一下汹涌而出,肆意地流过他那因为极度紧张而紧绷的脸颊。泪水滑过他脸庞上的每一道细微的纹路,每一道纹路都写满了担忧和恐惧。那泪水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用尽全力猛地拉紧缰绳,使得原本极速前行的莲花楼戛然而止,那几匹骏马也因这突如其来的骤停而发出一阵痛苦的嘶鸣。骏马的嘶鸣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划破了黑夜的宁静,宛如夜枭的悲鸣。
方多病顾不上其他,心急火燎地冲进车厢,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犹如坠入了万丈冰窟。
他看到李莲花身上的毒素虽然已经消退,但人却依旧意识不清地躺在床上。李莲花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风中脆弱的蝶翼,仿佛在与昏迷做着最后的挣扎。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唯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而苏苏则生死不明地躺在地上,她胳膊上的鲜血还在不紧不慢地流淌着。那鲜血殷红得刺眼,每一滴落下都像是在方多病的心上狠狠敲了一锤,那锤击的声响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震耳欲聋。
只不过之前的几道伤口已经快要凝固,只有最新的那个伤口还在渗着极其微弱的鲜血。那伤口边缘的皮肉外翻,像是被粗暴撕开的花瓣,触目惊心。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红肿,散发着微弱的热气,仿佛在诉说着痛苦。
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割痕深可见骨,翻开的血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刺激着方多病的鼻腔,那股味道犹如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入他的灵魂深处。
这一幕看得方多病禁不住全身一阵骨头发寒,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他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音,那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那次苏苏突然晕倒的原因。
也清楚了为什么她的手臂上会出现这么多令人心惊的割痕,原来……
原来那些从她身体里流淌出来的血液,都是为了给李莲花压制那可怕的毒素。
那些血液不知道已经流了多少,又被多少次当作救命的药引入了李莲花的身体里。苏苏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仿佛是一幅凄惨的画卷,记录着她的无私和坚持。每一道伤痕都是一个故事,一个充满了痛苦与牺牲的故事。
怪不得苏苏一直守口如瓶,无论怎么询问都不肯开口。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拼命隐瞒的秘密。
这就是她选择自残割伤自己的缘由。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李莲花!
方多病整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茫然失措和无助恐慌。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只是一具徒有其表的躯壳。
这连着的几日,他的心从未有过片刻的安宁,这样令人揪心不已的场景,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已经看过了多少次。每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都让他感到心惊胆战,仿佛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揪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深的恐惧和不安。他的心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又被丢进冰窖里冷冻,反复煎熬。
他真的很害怕,害怕李莲花会因此遭遇不测,更害怕苏苏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甚至不敢去想象,如果这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真的不幸离开这个世界,另一个人该如何面对这残酷的现实。那未知的可能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方多病有些手忙脚乱且手足无措地抱着苏苏的身体,他的眼睛里全然都是深深的恐惧和慌乱。他的双手颤抖得厉害,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稍一用力就会支离破碎。
“我到底要做些什么?我到底应该怎么做?”他的内心在疯狂地嘶吼着,声音颤抖不已,充满了无助和绝望。那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犹如困兽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