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论及城市风景最好的地方时，他们又都一致地翘起大拇指：“呵呵，二小的风景没得说！”谁也没有否认，这里是本县城区一处最为靓丽的风景点，是他们引以为自豪的名胜古迹之一。

大人们教导小孩不要去那种地方，些小孩可不管这些，因为那里是他们“躲猫猫”的最好去处。刚吃过饭，强强就来叫吴益：“喂，吃饭没？”

“快啦、快啦！”吴益一边紧扒拉着饭一边应道。

“那我先去邀明明、珍珍和秦蕊，我们先到学校亭子上等你。”强强说罢顾自先去了。

他们来到核桃树下的亭子上，强强像个指挥官似的，指着明明：“你和我扮解放军，吴益和秦蕊扮坏蛋，珍珍扮老百姓，吴益你和秦蕊先去藏起来，等下我们来抓你们时你们就去求珍珍。”

“不嘛，我才不当坏蛋呢！”秦蕊说着撅起个小嘴嘟囔道：“让珍珍当坏蛋嘛，珍珍瘦瘦的、鼻涕啦撒的人又疲塌，她最适合当坏蛋啦！”

“你才适合当坏蛋呢！”珍珍和秦蕊吵了起来，她也是个不肯示弱的人。

强强看她两个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急忙劝道：“别吵了、别吵了，一个当一回坏蛋，轮换着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吴益和秦蕊蹑手蹑脚地往花树丛中游移，想藏得深一点让他们找不到他俩。突然间，一句熟悉的声音飘进了吴益的耳朵：“搞哪样鬼嘛？毛手毛脚的，正经点！”

循声望去，只见秦蕊的大姐和她未来的大姐夫亲密无间地依偎在一排千年矮树下，吴益赶忙回头招呼秦蕊，想让她来看看，秦蕊显然也看到了，她刚想开口叫喊，吴益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用嘴贴进她的耳朵悄声说道：“不能喊，你一喊，强强他们就知道我们躲这里啦！”

秦蕊撇开吴益，生气地跑回家报信去了。轮到吴益和珍珍扮解放军，他们正玩得高兴，秦蕊领着一脸愁云，忧心忡忡的她妈妈到来，刚见面秦妈妈不由分说上去就给秦蕊大姐一耳括子，紧接着揪住秦大姐的耳朵，一边数说着一边往家走去。

强强、吴益他们见状也只有跟着悻悻地离去。

刚回到家，秦妈妈就对秦大姐吼道：“什么地方不好去？你偏要去那鬼地方！你忘记了，前几年敬三娘家小凤有天晚上和个男人不知钻到那种地方搞哪样鬼，她羞得没脸见人，最后跑到鬼门关跳河自杀了！”

秦妈妈越说越来气，仍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秦大姐平时也挺倔的，这次却乖乖地站在那里，被他妈妈训得大气都不敢出。

隔了会，秦妈妈数落累了才缓缓地说道：“你们俩也老大不小的啦，你去跟他说，叫他家拿人来提亲.......”

“我们是自由恋爱，还要搞封建迷信那一套！”秦妈妈话未说完，秦大姐实在忍不住就反驳开了。

“你懂哪样鬼嘛，老娘是为你好！没经过媒婆你就嫁出去，就显不出你的尊贵。以后有个口角出来，人家会说你是主动投怀送抱，只怕到时戗得你眼泪只能往肚里流，那时你再来找老娘诉苦也没得用了！”

训斥一番过后秦大姐还是顺从了，过没多久男方家拿着彩礼上门提亲来了。

那天秦蕊没在家，她和珍珍、明明、吴益他们几个到幼儿园读书去了。

幼儿园的待遇不错，中午在校睡午觉的时候只要将双手枕在桌面上，睡得着的奖励一个馒头或是一个碗儿糕，逢礼拜六，还会另加一个香喷喷油酥酥的面包。为了能够得到老师的奖励，吴益和些调皮的小家伙们睡不着的时候就假装睡着，将头埋在双臂下瞪着滴溜溜的眼睛，偏着头暗暗地窥视老师，待老师走出教室再抬起早就憋得难受的头。

礼拜六吃面包时，嘴馋的同学几大口就将面包吃了，唯有秦蕊，她总舍不得吃。先是拿在鼻尖闻闻，做个鬼脸，然后用舌尖慢慢舔那面上的油，咂咂嘴，很久了才一小点、一小点地撕着吃，偶尔有一点面包屑落到桌面上她就用手指沾上口水把那面包屑粘起来送进嘴里，老师看到了表扬她：“你们看，我们班的小朋友，秦蕊她多会爱惜粮食，还记得老师教你们背的那首诗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们吃的每一粒粮食都是农民伯伯用辛勤汗水浇灌出来的。小朋友们，你们要向她好好学习。”

班上一帮男同学听了很不服气，他们觉得秦蕊太吝啬了，想不到她反而得了老师的表扬，窩在心头的那口气实在憋得难受，放学后，几个小家伙一商量，送她一个绰号——小气包。

放学回家的路上，他们一群人一前一后围着她，用手指刮着小脸蛋围着她转；“小气包、小气包，用嘴舔面包，面包渣渣掉，气得哭嗷嗷。”秦蕊被羞得满脸通红，眼框里挂满了泪水，赶忙冲开人群往家跑去。

这些同学见秦蕊羞得满眼是泪，感觉很解气，看她往家跑了仍不放过，他们边追边唱道：“小气包、小气包，逃之夭夭！逃到天涯海角去，还是小气包……”

第二天，秦蕊的哥哥将这帮调皮捣蛋鬼训了一顿，大家才又重归于好。

不读书的时候，吴益就陪着80多岁的外祖太在家门口晒太阳，耳听学校传来琅琅的读书声，他心里很是羡慕，稚声嫩气地缠着老太太问道：“太太、太太，您看那边山摞着山，山的那边是什么样子啊？”

太太还没回答，他又连接着问：“那山都挨着天了，连个缝隙都没见，人怎么才能走得过去啊？

太太慈爱地看了他一眼，再扭头看着远处那绵延起伏的群山，遗憾地说：“我活了80多岁，还没走出这个大山呢，太太没法跟你说了。要不，等你长大了，你自己走出去看看！”

“您为什么不走出去呢？”吴益不解地摇着太太的手，急急地问道。

“我走得出去么？你看看我这脚！”

吴益用手在太太的脚上比量了一下，再拿自己的脚和太太的脚比着，他叫了起来：“太太，我的脚差点有您的大了！”

“是啊！”太太像是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地说：“我像你这个年纪爹妈就要我缠脚了，我不肯，哭过、闹过，可无济于事，从那时起我就像隔壁你李大爷家那笼子里的鸟，纵有凌云志也难展翅高飞啦！”

吴益猛不丁地突然问了句：“太太，山的那边有沒有矮国人？他们的脚不会比您的还小吧？”太太还没有回答，吴益又问了：“有没有高过房顶的竹竿人呢？”

听到小孙孙这些莫名其妙的问话，老太太不由得笑了：“我哪晓得啊，你长大了自己走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别看我会读书写字，其实我什么也不懂，知道的一些东西也是从老古书上学来的。要想真的懂得多，就要脚踏实地的到山外去走走，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就是这个道理。伢崽啊，你可不能学你老太，一辈子窝在家里没出息！”

太太的话激起了吴益无限的遐想，他冲动地说：“我长大了拼死都要到山的那边看一看，等我看到了再回来一五一十地讲给您听。”说着，他站起来，学着大人的模样，双手合揖，大声念道：“菩萨保佑、土地公公保佑，您们让我快快长大、让我快快长大，我要到山的那边去看看！”

还没等吴益走出大山。有一天，一个矮国人（侏儒）在街上走过，他的后面跟着一大帮和吴益一般大小的毛孩，大家对他指指点点，他好像不懂得这些小毛孩说的话，任凭他们指手划脚地议论，胆大的还蹭上前去摸他，待他不耐烦了回过头来时，摸他的人吓得倒退好几步，但仍好奇的，不远不近地尾随着他。

经过吴益家门时，他不知跟吴益的外祖太说了什么，外祖太返身回屋舀了一碗饭给他，吴益他们这帮毛孩看他吃饭和自己也没啥两样，狼吞虎咽地，一点也不怕噎着。他们惊讶得把眼睛瞪像铜铃般大，连眨都不眨，慌怕一眨眼这天外来客就不见了。

更为奇怪的是，他吃饭后用衣袖抹了抹嘴，然后对着吴益的外祖太深深地一鞠躬方才转身离去。他身后仍然尾随着那帮小孩，若即若离的分散在他周围。

看到矮国人吴益幼小的神经充满了兴奋，第二天到幼儿园时，他向小朋友们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昨天我看到的这个矮国人，个子还没有我高，脸上却满是皱纹，他走起路来手一摆一摆的。”

曹老师听见了，认真的对大家说道：“吴益看到一个矮国人就兴奋成这样，走出大山有许多的矮国人和竹竿人，你们看见了还不知要高兴成啥样！只是，要想走出这大山，你们以后就要好好读书，只有书读多了才有本事到外面去闯！”

听了老师的话，同学们似懂非懂的应了声：“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