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山中行，边走边聊。

一人说家国大事，谈尽胸中情怀，有许多未尽之事，心中留有遗憾。

一人话儿女情长，诉完心头恋语，存不少未全之情，语中仍带惋惜。

行至山半，那身穿素衣背行囊拄着一支木棍的老人说：

“风起河颠波，雷公尽撒泼。

已是黑云临头落，哪得安然坐。

水雾连城锁，林幕重重做。

待到帷幕水中消，百里横尸叫。”

另一个老者衣衫华贵，拎着扇子腰挂水葫，听了老人的话语，笑着说：“你还是放不下那京城事啊？”

青衣老人摇摇头：“只是有些叹息。”

二人又寻着山路，向上走了百步，这山势越发陡峭，脚步难行。

时间是上午，日照西山，这青山的东部就是大片的阴影，走到了幽深处，竟连景物都看不清晰。

二人走到了一棵黄桃树下，这黄桃树又称作夏桃，生长在东南沿海，气候潮湿之地。

若在苏州境内，可任寻湖泊、河流，在岸边总有此树的身影。

黄桃树一月发叶，二月开花，到了仲夏已是繁花落尽，硕果成熟。

青衣老人靠坐在树下，华服老者看到树下一青石，把石头擦擦，坐在石上说：“三十年前京城生大乱，前王死，新王立，死伤过千。事态平息之后，老丞相心灰意冷，辞官离京。入此青山，隐退人间，至今未见。”

“不知你我二人能否有幸见到老丞相。”

说完这话，老者自己又摇摇头，拿起水葫芦，咽了几口水，解去三分渴。放下水葫芦，日晒七分干。

那老人低头喘着气，歇了许久后说：“若能相见，愿归山林，不复观那俗世间。”

这老者嗤笑一声：“你这人从来都不敞亮，今日说放下，来日那小皇帝发一纸文书，你怕是又马不停蹄的去做官了。”

那老人不曾言语，从身后行囊里取出水袋，饱饮了几大口。

看到了那树上的黄桃，香甜可口，于是摘了五个，也递给老者，啃了两个下肚，只觉得口舌生津。

此时烈日爬上了中天，山间略有微风吹过。

树荫下的二老捧着桃子，勉强吃了肚饱，那爬山半天的疲惫感就袭上了心间。

老人靠着树干，借着树荫，吹着微风，睡的舒心。

老者盘坐在青石上，吐纳炼气，希望那破碎的根基和丹田能够再汲取出一些法力。

练了半天，夜落青山，月上三竿，云雾淡淡。

繁星璀璨，一目万千。风沿着山路吹，吹醒了老人，起身下望，纵览山林。雾做青叶帘，叶丢金月前。

老者吐气出声，睁开了眼睛，感受着空荡荡的经脉，眼中带有一些晦涩，起身摇着扇子说：“唉～今夜月光不太明亮。”

老人说：“迷雾遮眼，哪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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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二老继续爬山，爬到了山顶，只见那山顶有一巨石。

巨石形似鹅卵，通体光滑，无斑无蔓。

石上有字：

英雄归尘土，佳人入画布。

陈盛举义处，月静星风宿。

滩涂侵长路，寒鸦食腐墓。

何必忆怀古，前程无约束。

华衣老者看了几眼，漫不经心的说：“这是谁写？”

老人定睛看了片刻，答：“兴许是隐士所为。”

二人站在这道山脊的顶端，向下看，又向前望。

看到林木青葱，看到白水横流，看到鸟飞云天，也看到日照三千。

这山川景色如画，云雾霭霭，风似琴弹，日朗青天，心阔而神懒，似梦如幻。

站在山巅，遥忆昨天。想起了京城的风雨，酒醉的江南，雪原的厮杀和青藏的天蓝……

想了这么多，二老站也站累了，他们就坐下来，边笑边说。

“真是大不如前，爬一座小山竟如此艰难。”

“下山，下山寻一寻老丞相……”

“也好也好。”

山高风急，风吹乱了心弦。

老者说：“你我相争至今，有了多少年？”

老人答：“40多年。”

“不曾想会同路。”

“我也不曾想你会来此地。”

“无路可走而已。”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