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不由都笑了出来。

这别扭又心软的七皇子殿下！

从冬至日始休假三天，这日陆昭也不用去国子监，并领着冬至跑了一趟城南的琳琅玉行，肖岑的玉笛果真是这处买的，老板认出自家的货，看了一下裂痕处，齐整得很，不到半个时辰便嵌好了。

大郁朝传统，冬至吃混沌，喝羊汤，因为馄饨有如鸡卵，颇似天地混沌之象，故于冬至日食之，相传有破阴释阳，支助天地间阳气生长的作用。喝羊汤也是一样的缘由，食羊可暖和身体，亦是因有“羊”同“阳”，可支助阳气生长。

今日过节，丞相府的晚膳席上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丞相大人和一双子女都在。

陆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几口就下了肚。

丞相大人与长子闲聊几句，席间问起来冬至的来处：“冬至姑娘是何方人士？”

“百家人。”她手中的勺子轻搅着浓汤，因这深冬的夜，热汤雾气缭绕，眉眼间也笼着氤氲水气：“我从小跟随义父在战场长大，冬至节吃过赤豆粥，吃过团子糕，吃过米圆，”除了传统习俗，大郁幅员辽阔，天南地北，很多地方都形成了自己特殊的吃食习俗，“戍边的将士亲如一家，冬至本无家无父母，吃的是百家饭，人算是百家人。”

陆丞相点头笑道：“你说的这些吃食，本相只尝过米圆，还是多年前在闽越一代巡查之时，后生可畏啊。”

陆昭一听就乐了：“我也吃过各地美食啊，爹您也夸我！”

陆丞相慈爱地看了女儿片刻，转头对儿子道：“你家小妹近来是圆润了多，你且夸一夸她？”

“饕餮之徒，饱食终日。”

丞相大人很满意：“甚好甚好。”

陆昭：“……”

晚膳过后，陆昭拉着冬至出门，一路小跑，目的地是城西的碧莲池畔。

此时并非盛夏，池中的莲花早就谢了，入眼满帘翠绿。

在池子边站了会儿，东边天空忽然升起来一朵烟云，于半空绽放，光亮点燃夜空，璀璨夺目。

“是烟花！”从未见过的绚烂美景，连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冬至也忍不住惊喜叫道，“我听小侯爷说过！”京师于节庆日时，有钱人家有时会燃放烟花，然而她在边关从未见过，今日一见，才知果真是繁花当空，如梦似幻。

一朵又一朵，花开天际。她们站立的这碧莲池畔，已陆续有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两个小姑娘痴痴望着这半空繁花，不远的垂柳树畔，有人的身形隐于阴影当中，也一直在看着她们。

“你今日不是送过我贺礼了么？”

陆昭笑道：“这贺礼并非我送你的。送礼那人托我跟你说，原来冬至也有繁花，那贺生之人定是日日复欣荣了。”

冬至一瞬明了，回眸，且惊且喜：“是他！”

素来冰冷的面容此时笑意盈盈，便如冰山上初融的雪莲花，清冷又明艳。明亮瞳眸映入漫天星辉。

树下远远看着的那人，看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