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
“岑矜少爷,我们回去吧,久了夫人会担心的。”
夜色下,晚风轻抚,撩得人沉醉不醒。郁燃蹲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行脚步声终于渐渐远去。
郁燃挑眉,这句话证实了她的猜想,此人,就是岑婉柔的弟弟,岑矜少爷!
其实郁燃几乎没见过任何富家子弟,却从来都不陌生,因为兰香常常下山,回来都会像讲故事一样把城里发生的趣事告诉给她。
偶尔奶奶也会分享一些事情给她。
岑矜算是一个热门话题,传闻这位少年,两岁写字,三岁吟诗,乃京都学堂第一。不曾有人撼动过他的位置,上能谈天说地,下能刀光剑影,十五岁从军,打了一场场的胜战,在丽邦一战中更是五千精兵胜了十万敌军,全城震惊啊。
却没想到,人人尊重的大将,竟是如此。
郁燃心里暗暗唾骂岑矜。
岑矜真不是东西!吃里扒外,阴险狡诈,刚愎自用,杀人如麻。
“偷听得开心吗?”
“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郁燃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传来一阵剧痛,她嘶了一声,整个身体被迫趴倒。
有人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
“我什么也没听到!”
郁燃快要哭了,虽然她是来寻死的不错,但自杀跟他杀还是有区别的啊。
面前男人不为所动。
她呜呜地哭着,已知自己是凶多吉少了,没有求饶,只是可怜巴巴地抽泣:“岑……岑公子吗?我是来自尽的,你看我,我也瞎了,活着没意思了。你也不要动手,给我一点点尊严,让我自行了断吧呜呜呜呜。”
郁燃想死的心是真的,但是不想死在这里也是真的
闻言,男人一愣,俯下身子看她。
少女的眼睛蒙上白绫,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一滴滴眼泪如新鲜出炉的包子,毫无逻辑地掉落,看上去又可怜又好笑。
他弯了弯唇,示意手下收回力气。
郁燃立刻感到手上一轻,想从地上爬起,却再次被人重重握住,忍不住又重新跪下。
虽然这次没有刚刚用脚踩的大力,但由于先前被踩伤了,一时再碰伤口,还是痛得倒吸冷气。
郁燃欲哭无泪,不明白这位贵人想要做什么:“公子你……”
“你怎么知道我姓岑。”
男人挑眉,慵懒地看着她。月光披在他的身上,像给将军套了一副最闪亮的铠甲,披星戴月,战无不胜。
“我……”郁燃简直气到吐血,这还不是你们刚刚说话被我听到了!但是这哪敢说。刚刚才说什么都没听见,如果这会又说听到了岂不是自相矛盾了。
“你刚刚都听到了什么?”没等她说完,男子又问。
“什么都……”
“不要撒谎。”
“……听见溪流的声音了。”
男人被气笑了:“所以?”
郁燃心累了,反正自己横竖也是死,干脆破罐子摔碎,什么都直接说了:“我听到公子跟你的女手下说,事情办妥了,你们‘岑家’要对付何家,这样才能振兴你们‘将军府’,我虽然不明白令府发生了什么,竟要如此急不可待,但是我想求公子放过何家,不过我也没这个资格。随公子你去吧,但至少放过何小公子,他只是个言官,对你们造不成威胁。”
郁燃一字一句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与这小何公子缘定三生,若不是岑矜昨日才参加了何宴时的婚宴,知道芸柔公主长的什么模样,也打听过小何公子从无情史,否则都要以为她是那何宴时的情人了。
岑矜哭笑不得。
“然后……”郁燃反握住男子的手,白绫之下,双目游离却又异常明亮,“我想死,但我不想死在你手里,我记得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我也不会泅水,你带我去那里,我会自行了断。”
少女的眼睛好像透过白纱坚定地望向他,明明如此空洞,却无比灼热。让岑矜不禁怔了怔,低头垂眸看她,女子笑容满面,丝毫没有愁云惨淡,上扬的唇瓣像粘了糖的花蜜,红润可爱,明明嬉皮笑脸,却总是一口一个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