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真出生在山西大宁县一个只有九户人家偏僻的小山村里，村名叫王坟村，一听村名就跟守护王侯墓有关，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程真家是猎户，打猎为主，也种少许农作物。

程真出生那年，他爸程易猎获颇丰，他爸说这娃真的碰上了好年景，就叫程真吧。

好年景滋养着幼小的程真，让他幸福地长到了一周岁，要知道在贫穷落后的山村，缺衣少食少药，刚出来的幼儿是最容易夭折的。

一周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程真至今记得。

为了补充营养，程易逮了一只補乳期的山羊，可惜这只野母羊并无多少奶水，他爸挤半天挤不出几滴，他妈看的着急，接着挤，仍无效。为此，俩口子，没少磕碰。某天，暖暖的阳光照耀着他家土坯房，他家大黄猫怀了小猫，慵懒地拖着本就肥胖的身躯不愿动弹，大猫眼咪呀咪。

就这个画面，发生在程真一周岁时，到他五岁后能利落地说话了，他把这个画面，告诉给他妈听。

他问他妈杜兰当，″妈，咱家的那只大黄猫何时死了吗，我不记得它怎么没的。“

杜兰当说，″它死了好几年了。″

突然惊乎道，“你怎幺会记得它，那时你还在吃奶啊。″

“那年，它是不是还怀了小崽。″程真问。

“是啊，下了七只猫，就老死了，我把它埋在榆树下了。——就连怀小崽的事，你都记得。“她惊叹道。

“是的我记得，那时我们住的还是土坯房，不是现在新瓦房。“程真说。

“肯定是你爸告诉你的这些往事，你怎么可记得这些。我这就去问你爸。“杜兰当把程易叫了进来，程易说，“我那有这闲功夫给不懂事的娃讲些八杆子打不到的闲篇。“

全家人齐齐不信。

给谁说谁不信，弄的程真倒不知是自已记忆中的片断，还是谁告诉的他。

程真七八岁时，傻小子特能闹，狗见了狗怕，鸡见了鸡飞。

程真有俩玩伴，堂哥程全儿和邻居大傻，仨人玩的那叫一个疯，掏完鸡窝钻狗窝，没有不进的门，没有不翻的墙。

常玩的游戏叫摔啯。用胶泥揉成茶碗状，高高举起猛地把碗面摔向地面，啯里兜了空气，猛然压向地面，啯底便啪的一声被空气爆裂了。谁的啯响亮，炸裂程度大，算赢。啯壁厚的话，压缩气体仅能钻出一个小眼，响声如闷屁扑的一下完事了，这时众人便嘲笑那人了。

大傻的啯无论响不响，程真都找各种理由嘲笑他，大傻急了要跟他干架，堂哥程全儿一挺身拦住大傻，喊道“程真揍他。“哥俩便前后夹击，揍到大傻哭咧咧的回家为止。

没过一屁时，他俩又在大傻家门口喊上了，“大傻出来玩啊，这次咱们玩追鸡。让程真跑咱俩追，追上了，把他的头发拔光。″

“不是一次拔一根吗？“大傻出来了，傻傻的问。

“一根就一根，开始。“程全儿喊道。

程真呢，早撒丫子跑十米开外了。

突突突，又一拔新游戏开始了，山路上，鸡飞开狗躲远，啥时候跑不动了，躺在草垛上，学狗喘气。

天天如此，并无其它新鲜事儿，或新玩意。

有次跑到很晚还未回家，程真突然发现程全儿脚上只剩一只鞋了，便问“哥你是不是把鞋跑丟了？″程全儿搓着手道，“我都到处找了没找到，晚上回家怕是要挨揍了。″

程真想也没想，解开绿色的穿了N年的解放球鞋鞋带，脱下鞋扔到来全儿脚下，说道″这是我爸的旧鞋，我穿有点大，你穿应该合适。″

“那你回去怎么交代？“程全儿问。

程真眼珠子一转，瞅向大傻的鞋。

程真跟程全儿附耳嘀咕了几句，便一起走向大傻。

当着大傻的面，程真抬起光脚踢向程全儿屁股，踢完说道，″光脚就是不带劲儿。″

″是不是，我也光脚踢你一个试试。″程全儿喊道。

他俩你来我往耍宝似的折腾了足足三分钟，大傻始终没问出他俩期望的问话——你俩鞋呢？

程真看着程全儿程全儿看着程真，俩人突然地狂笑起来，笑地满地打滚。

大傻终于发问了，″怎么了？″

程真停住笑，一本正经地问大傻，″大傻我们是好哥们么，如果是，我们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如果不是就算了。″

″反正我觉得大傻是好哥们。″程全儿帮腔。

″是是是，肯定是。″大傻呵呵笑。

“那我不隐瞒你了，″程真道，″大傻你看月亮是不是特别圆，这个时候天狗就快出来了，但是有个前提，谁都不能发出声响，那怕有一丝声响，都会把天狗惊跑。天狗跑了月亮娘娘会怪罪的。

大傻你会发出声响了么？″

大傻说″我不会。″

″可是你的鞋会啊，你穿鞋走路不出声才怪呢，而光着脚就出不了声。″程全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