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夜微合着眼,思索了一番,后又对惜言提点了几句。然而,惜言只顾着看瑶夜了,完全听不进他说了什么。
“这男人,认真起来好迷人,这羽睫,这眼眸,竟出落得愈发好看了……”
“看着我作甚?听明白方才我讲的了么?”瑶夜无奈,伸手给了惜言一记脑瓜嘣。
“哎哟!疼……”
“还知道疼啊?叫你分心!如此重要之事,你都当没听见,那我无话可说。”瑶夜佯装生气,甩甩袖子,起身离开。
惜言急了,麻溜下床,拽住了瑶夜的衣摆:“别走!我错了。”
“错哪儿了?”瑶夜停下,半转过头睨了惜言一眼,淡淡地问。
“哪儿哪儿都错了!我不该分心想旁的。”惜言拉着瑶夜的袖子,左右摆动着,颇有赖皮的架势。
“哎……”瑶夜无奈,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惜言,瑶夜老脸一红,又不自在地背过身去,“换身衣裳,带我去看下,那些香烛纸钱。”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在外面等你。”言罢,快步离开,大有仓皇而逃的意味。
“好!”惜言轻笑着。
看瑶夜出了屋子,惜言瞬间换了一副面孔,眼帘半闭,眼眸幽深:方才抵御水火之力耗费了不少灵力,过于疲累,在梦中不设防,竟叫异物闯入了?自己可是清晰地看见了一只眼睛,外圈是湛蓝色眼睑,中间血红色瞳仁,周围黑色眼白……约莫半个时辰后,又见一只眼睛,金色眼睑,银色瞳仁,周围依旧是黑色眼白。怕说了让瑶夜徒增担心,便未如实相告。
何方宵小,妄图用魔眼、神眼吓唬我吗?呵,有点意思。
(紫林小筑,柴房)
“便是这些了,你自便。”惜言指了指柜子里摆放的香烛纸钱,示意瑶夜随意检查。
“嗯。”
一炷香的功夫,瑶夜查验出了结果:
“不似寻常纸钱,这些黄面纸钱上印着的红色符文,看似往生咒,实则会消耗生人气运,于身弱之人不利。某种程度上,往生咒,与催命符无异。”
惜言一惊,却只错愣了片刻便冷静下来,“万事万物,有舍才有得。若想逝者过得安逸些,势必会损耗生者的念力,将念力附加进往生咒,以使之生效。于修行人而言,损耗的便是灵力了。人生在世,活着已然不易;生者尚无定数,逝者已有定局,唯愿逝者于九泉之下得以长眠。”
“此话,不无道理。”瑶夜赞赏地朝惜言点了点头。
“那间空铺子,你作何想法?”惜言继续发问。
“这厢与,那厢取。那间铺子,恐怕是给幽冥界用的。”
惜言心下了然,二人相望一眼,心有灵犀,相视而笑。
“今日天色甚好,要不要出去走走?我陪你。”
“好。”
二月初八,寒气已悄然褪去,阳气复生,梅兰绽放。虽有凉意,然暖风微醺,委实不再寒冷了。微雨燕双飞,赏着湖面风光,听着林间鸟鸣,有爱人相依,便觉时光永驻,沧海桑田都不再重要了。
“言言,此刻你心里,可还有怨?那些流言蜚语,那些背刺和中伤,你还在意吗?”
“早就不重要了……或许刚听说那些的时候,是有过自我怀疑的……因无法忍受想要挣脱,悲观、绝望的情绪化为戾气、怒气,我,逐渐变得不像我自己。”
“嗯。那后来呢?感觉如何了?”
“后来,我梦中窥见天地广阔,浮云苍狗,人活一世不过百年,于天地间不过一瞬。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做,而我竟困于自我执念中,属实不该。况且……”惜言顿了顿,看着瑶夜的眼眸,温柔又淡淡地回答,
“世人愚昧善妒,贯以拉踩他人为乐,以获得荣光。我会因为世人的妒忌、诽谤、他们说的和他们认为的,就变成那样的人了吗?并不会。他们造他们的口业,我做我自己,积德行善,体察民情,活的洒脱自在,何乐而不为呢?”
瑶夜认真看着眼前小小的、说话老成的女孩许久,许久,继而欣慰一笑:
“你长大了,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