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里外外参观完一圈,钟满一行人回到了甲板上。
“两位以为这摩牙船比之我夏船如何?”钟满问方卓和罗费。
方卓沉思不语。
罗费想了想答道:“实话实说,大人出使所乘的官船在大夏已算极为高大宽敞,这摩牙船的大小却不输大人的官船。而摩牙船又配有大量火炮,我大夏就算是水师战舰也未见得配备如此多的火器。”
“昨日海上交战,摩牙船航速甚快,这点下属有切身体会!”方卓补充道:“大人请看这各式船帆,数量比我夏船多出数倍,船帆多,自然吃风更足,船速更快!帆多还有一层好处,就是可以根据海况升落以调整帆力,不像我夏船上的帆要么一升到顶,要么一落到底。但这软帆又有两点不如我夏船上的硬帆,一是硬帆升落相对简单,我方才问了那摩牙降卒,要让这软帆升落每次需二十余人协作。二是我夏船上的是‘活帆’,可根据风向绕着桅杆转动,而摩牙船帆不能转,若遇逆风只能凭借人力操桨。”
钟满点头道:“如此说来,摩牙船航速胜我,火器胜我,但操控不及我。”想到仍停泊在黑崖城附近海岸的官船,心中一动,又问:“在诸位看来,我大夏舰船上可否也装上这种西夷火炮?”
方卓和罗费仍在思索,胡健开口道:
“若大人指的是咱们那艘官船,卑职以为虽可以一试,但恐怕至多只能装个一两门。”
“哦?为何?”钟满连忙追问。他本想着将官船甲板下的舱室改造成炮舱,也威风凛凛地装上两排火炮,如此便不必惧怕一枝小草的海盗了。
“此船所载火炮每尊加上底座重逾千斤,方才卑职仔细查看过,这炮舱地板下有重重加固。大人那艘官船上若想安放这种火炮,除非将舱板加厚,并在下层舱室的顶部也做如此加固。此外,我昨日依稀看到,摩牙船上的火炮轰击后会向后猛退,今日托大人的福登船后看到这炮下带轮的底座才恍然大悟,即便如此,轰击仍使船身摇晃。大人请看——”胡健说着指向旁边停泊的另一艘摩牙战舰,“这摩牙船的船腹比上层甲板还要宽,故可在炮击引发的晃动中大致保持船身平稳。而大人的官船船身由上至下逐渐收窄,若是一侧十数门大炮齐发,恐有翻覆之虞。”
钟满顺着胡健手指方向瞧去,果见摩牙战舰大腹便便,与自己所乘官船大相径庭,不禁有些失望。
颂拉芸看在眼里,唤过那俘虏兵询问,得知一门摩牙火炮需一百枚金币上下,如此算来若要购置二十门则要花费白银两万两。钟满不禁咂舌,他自己是个穷京官,办这出使的公差所携公款本就有限,历经波折又损失不少,就算如胡健所言只配两门火炮也需白银两千两,以如今这境况都未见得能凑齐。
待下船时,颂拉芸趁左右无人对钟满轻声道:“夫君不必为银钱太过忧心,容妾身来想办法。”
钟满心中感激,借着搀扶暗中捏了捏颂拉芸袖下柔荑,道:“夫人毋须挂怀,我本是突发奇想,既事不可为也不必强求。”
颂拉芸瞥见码头上有人向这边看来,脸微微一红,忙借抚弄珠钗摆脱钟满的手,待上了岸与众人站在一起,才道:“且不管他火炮多少银子一门,先生不妨先派人将官船从黑崖城驶来修整。西蟹是大港,工匠众多,材料齐全,非黑崖城可比。此番我等虽计划从陆路走,但有条船在此总是有备无患。”
方卓、罗费、胡健觉得有理,纷纷附和。
钟满深深地看了眼颂拉芸,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