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子,机会难得……赶紧的……”胖子兴致盎然,开始解腰带。
一名门客将钱币装进自己腰包,正要上前止住他,忽然瞥见靠在桥墩边上的“疯子孙宾”,不怀好意地暗暗一笑。门客快速出手拉开胖子,将他的头掰过来,指了指呆坐在一丈之外的“疯子”。
“喂喂,胖子,翠花正瞅着你啦,还不赶紧过去?人家可是头牌,万金难遇、千金难买!快!”
“头牌翠花儿?对,比石榴贵,划得来……”
胖子斜睨着醉眼,认真比较、思考,终于抛弃树干,在众人惊诧猎奇的目光下试探着朝着“孙宾”蹩过来。
“孙宾”正倚着桥根好好地开心看热闹、瞧大戏,见状不禁心里暗暗叫苦,火速想着化解的折儿。
“妈的,给他一拳?不行,太正常,不像疯子做派。咬一口?不行,打起来容易暴露。万一不行还是掀到河里比较稳妥?”
“孙宾”脑子里流星石火般比较着各种应对囧局的办法,胖子东倒西歪一步步走到近前。旁边众人忍住笑,眼儿瞪得溜圆,不怀好意地期待着。
忽然,胖子竟停下脚步,半途楞了楞。再忽然,胖子身体一颤,好似被人当头擂了一棒。
“啊孙疯子!”胖子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膝盖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是在下害死你的!不是!小人用绳子套住你脖子拖了半条街……可小人只是一个门客,上有老下有小得混饭吃……你可别缠着小人啊……”
胖子四脚着地朝着“疯子孙宾”爬过去,磕头磕得咚咚响。众人瞪着他,再次惊诧地不知所措。胖子边嚷嚷边哭天抹泪。
“疯子,小人错了,把所有的钱都给你,都给你……你可得体谅哥们,哥们也是不得已……”
胖子满脸是泪爬到“孙宾”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把把银锞子、钱币,不断地塞进“孙宾”怀里,忙不迭地忏悔。众人简直无语,没想到会是这般情景。门客凑上来想拉开胖子。
“好啦死胖子,孙疯子命大,还活着啦!”
胖子却是不依、继续哭泣祷告,磕头磕得浑然忘我。
“疯子哥们……对不住,都是陈轸上卿让咱们干的,他要害庞涓,他还勾搭齐王,送情报打魏国……”
“混账!找死!”
门客扬手狠狠扇了胖子一记耳光,胖子的胡言乱语戛然而止。门客揪起他让众人一道挟持着,推推搡搡地走上桥面,一起朝着桥对岸走去。
临走时,门客没忘了搜出“孙宾”怀中的钱财揣上,顺便踹上一脚。
总算有惊无险。
“疯子孙宾”暗自长出一口气,继续呆坐着,漫无目的地仰望苍天,计算时辰。
夜更深,寒意更浓,砭人肌骨。远近几盏昏黄幽暗的灯火也渐次熄灭,天空被浓云遮盖的密不透风。庞涓府门前的卫士、眼线依旧严守岗位,严密注视着“孙疯子”的一举一动。
一个时辰终于熬过去。“孙疯子”慢慢地爬过街道,朝着的远离庞涓将军府的方向爬去,一直爬到较远处一户人家的猪圈旁,缩到板棚下。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雪籽坠地的声响渐渐停歇,天空再次降下密集的雨点。雨点很快变作万条雨线,哗哗作响万霰齐发。
“吱呀”一声,庞府的侧门被打开条缝,楼先生撑着油布雨伞朝着猪圈跑过来,蹲下身打量一番四周,推了推正在打瞌睡的“孙疯子”。
“孙将军,本人告诉一个消息。你的女人有危险!再迟一步就没救了!”楼先生神色诡秘地再次回头瞧了瞧庞涓府邸方向。
“哈哈!”“孙疯子”傻傻一笑,继续睡觉。
楼先生阴沉怀疑地盯着他。“孙将军,你别装了。本人根本不信你疯了。如今有一个机会,能救你也能救你的女人……”
“哈哈!”
对话再次被傻笑打断。楼先生忍耐着继续陈词。“秦国刚刚宣布称王,并威胁四方诸侯割地纳贡朝贺,不服从者便发兵攻打。魏王闻讯勃然大怒,下令联合诸侯还击秦国。方才,庞将军已接到命令,即刻便要领兵西征。庞将军一走,庞葱公子仍被关禁闭思过。庞府无人,本人便能助你离开此地,解救你的娘子,一起逃出魏国。”
“呼呼呼……”“孙疯子”竟然发出了鼾声。
“本人只有一个条件,请孙将军传授兵书。一部书换你夫妻两条命,您太值当了!”
楼先生两眼放光,贪婪急切地注视着“孙疯子”,“孙疯子”却是无动于衷,和猪圈里的群猪一般,继续呼呼大睡。寒风如刀,楼先生又冷又急,忍无可忍。
“孙宾!你到底想干什么?”
楼先生突然大喝一声。“孙疯子”猛地被惊醒,一个直拳快速出击。楼先生始料不及避无可避,雨伞脱手,被揍得当街飞了出去,若不是抓住树干,差点掉进河里。“噗”的一声,一口老血喷出。
“孙……孙宾,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楼先生气急败坏,狼狈地扶着树干擦血、半天才站稳,隔着雨幕阴骘地瞪视着“孙疯子”。
“哈哈!哈哈!”“孙疯子”似乎无知无觉,继续快活地傻笑。
楼先生憎恶地想要靠近,却又犹豫着不敢再试。孙宾虽疯了,腿部残疾,可手上的功夫仍旧不能小觑。那波欺辱他的人一般也只敢远距离袭击。
“好啊孙宾,我就不信你什么都不怕……女人你不敢兴趣,就不相信你真连命也不要!”
雨依旧瓢泼而下,楼先生踉跄几步捡起被打飞的雨伞,冷笑着走到猪圈的另一侧,忽然出手一把撤去猪圈边缘搭着的盖板。顿时,“孙疯子”暴露在倾盆而下的大雨中,被淋得稀里哗啦。
“今晚下雨,明早就会结冰。天亮前,你若是不想被冻成冰疙瘩,就老老实实地给我爬到庞府门檐下,接受、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