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问道:“你这几日都在何处?”
“我在南面的玉皇山,查到山中一条密道,直通往地底幽冥之处。”
“西湖中也有一条,不过方才我潜入水底去找人时,见那已经被堵住了,看来他们动手可真够快的。”
话音未落,大地隐隐开始震动,平静的西湖之水荡漾起一缕缕波纹,吕长歌大呼道:“不好,他要提前起事!”
“怎么办?”
“我先去会会他,你们立刻唤醒城中所有人。西湖事小,钱塘江事大,将百姓们带到北面的高山上去避难,以免被淹没。”
“好,你小心,事毕后我们立刻赶来。”
吕长歌飞至玉皇山中一处洞窟,吓退镇守的通天观弟子,直往地底深处而去。在这漆黑一片的路途终点,封印许久的力量开始觉醒,四周山壁颤抖,越往下动荡越是剧烈,最终几乎山崩地裂一般,巨石翻滚,尘土飞扬,居于地下的蛇虫鼠蚁仓皇间逃命。
直到地穴中一处悬崖边,吕长歌纵身一跃,跳入那不见五指的深渊里,当他感觉前方已至尽头,一个翻身落地,起身立稳。
此地是谓幽冥,俨然已是人界的最深处,或许称之为地界亦无妨,他所站的地方位于岸边不远,岸上长满了幽绿的芦苇,在眼前飘过一浪又一浪,身后海潮声不断,海水沾湿了裤脚,此地的水纯黑一片,即使用光也无法将之照得通明。耳边更有阵阵阴风呼啸,四面荒魂游荡,虽然无谁敢接近于他。
吕长歌转身面朝这无边无际的暗海,眼前浮现一幕幕往事,但他从不是多愁善感之人,思绪很快飞回,收拾衣衫,沿着海岸往前走去。
前方等待他的,便是十首的冥蛇王,虽然仍处于封印之下,但十双血眼凶怒而有神,除了无法自由行动,已如三百年前一般。
一旁的紫色玉石冒出淡淡幽光,而通天观主已立于它们之前,等候许久。
“道友,你终究还是来了。”
“为何提前起事?”
“徒弟们向我禀报,你就在城中。我立刻来到此地,沿途发现了你的脚印,虽然离期限还有两日,此时并非最适宜的时辰,但总好过被你毁掉,令我的苦心前功尽弃。”
吕长歌面无神色,冷漠地问道:“我该称你通天观主,还是樊海道长?”
“你知道我的身份!”
“曾见过一面,但几日前无法忆起,因此将你的模样画下来,连同你所赠的亲笔信物,交给一位故人,请她替我认一认你。”
“我的容貌并未改变,怎会无法忆起,阁下是萍水相逢之人?可我只斩妖物,并未得罪过太多人……”樊海捂着额头轻轻摇了摇,“不去想了,你定是从救下那个姓白的女人口中得知,捏了一套瞎话来唬我。早知今日,当初我便不争那区区一只鹿妖的魂魄,任你将其正法而后离开,我也就不必数日担忧,而今不得不提前解封冥蛇王。”
阴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襟,樊海长叹一声,四面仰望:“想不到吧,人界与地界之间,亦有洞天一片。眼前这海,连同这长满芦苇的海岸,被称为蒿里,是所有荒魂的归途。”
“这里的魂魄都是罪孽极重,或执念极深者?”
“不尽然,寻常生命离世,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及三魂七魄,可若遭逢意外变数,那就命苦了。鬼卒勾魂只勾三魂七魄俱在者,如此才能转世,一旦有缺,则不得不变为荒魂。黑水发源于不周山一带,那里不仅是天柱所在,亦是幽冥的起源,黑水从不周山下流经昆仑,而后蜿蜒于神州大地几乎每一座山下,最终流入蒿里,不管在何地潜进幽冥,最终,这里都是唯一能收容荒魂之所。这里既不会被人界的仙家道士缉拿,也不会被地界的阎罗判官驱赶。”
“我竟从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