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所追求的对生命的敬畏究竟是什么?你有这功夫来指责我,不如去教训俗世间的帝王,他们一纸令下,死于战场中的人多过这千百倍。”
“因为许多人将忠君爱国、守护河山,看得比自己生命更重要,所以我无法干预。”
“你可以像我一样,追寻一统天下,而后再去宣扬你那可笑的众生平等。”
吕长歌缓缓摇头道:“众生平等并非意味着永远安定,你说的对,许多事物守恒不变。但心中的善念却可以无止境的增长,我所做的一切,只为俯仰无愧,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当真无愧?你试图解救紫玉中的荒魂,却想不到我先一步动手,而今令大地生变,你是否也该承担一半罪责?”
“杀了你便是赎罪。”
“我不信找不到你的弱点!”樊海顿时慌了心神,不经意地转身,看见冥蛇王十双怨毒的眼睛,陷入短暂的沉思里:“它看这人的眼神为何如此怪异?无尽的愤恨与咒怨……等等!”
樊海突然回头大喊:“你断言我提前起事,因此你也知道封印的期限,你就是当年镇压它的人?可这符印如此罕见……”
“我重伤了它,封印它的另有其人。”
樊海捂着额头不断整理思绪:“数百岁,见过我却不熟悉,八成是昆仑旧人早早离开,偶然在昆仑坛与年轻时的我碰面。有如此修行,和这般愚蠢的想法,数日前背着一柄重剑,你是……你是玄清!”
“你说我是谁,便是谁了。”
“我不必听你诡辩,怪不得我与冥蛇王都无法敌过,原来是败于你手。不过这样倒是有好戏看了,我精心准备的这份大礼,只有你配收下。”
“什么!”
四面飘荡起无数冤魂厉鬼的咆哮,一点点大过海潮声,吕长歌神色紧绷,似乎嗅到一些不妙的气息。
樊海道:“你可知那天,我为何要赠你信物,邀你前来玉皇山上?”
“你预料到我会成为你的阻碍,所以设下陷阱,请君入瓮。我不来更好,若来了,便落入圈套中。”
“你既然知道,还敢孤身一人闯入这里?”
“也许我是有几分狂妄,想不出你能奈我何。”
“今日就让你大开眼界!”
樊海振臂一呼,吕长歌脚下四面现出一个暗紫色的阵法,霎时间,此地所有荒魂如潮水一般涌来,将芦苇丛里的苍老之人团团围住。不仅如此,阴魂口中久久不停地诵念着无法听懂的咒语,虽听不懂,吕长歌却觉得像是被一只利爪掏心一般痛苦,浑身也受到前所未有的束缚。
“此阵幽冥咏,是集万千冤魂厉鬼而成的大阵,你虽道法高深无量,但对驱鬼避邪却所知寥寥。我猜你必然能够施展迷幻、缚身这些精神意念的招式,可惜,对没有肉身的阴魂无用,你无任何捉鬼的办法,便在这阵中必死无疑。”
“仅此而已?”吕长歌单膝跪地,左手牢牢托住身躯,右手气流涌动,生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樊海笑道:“你当然有一个反抗的机会,唯一破阵之法,就是你施展全力消灭所有荒魂,令他们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天地间。”
“混账……”吕长歌的右手极缓慢地垂下。
“玄清师兄,这就是你的命门,你的最大弱点。倘若你真能出手,我输得心甘情愿,临死前拽你一把,值了,哈哈哈哈!”
吕长歌紧闭双眼,额前满是汗珠,面容有如遭受千刀万剐,却始终隐忍不语。
“竟还如此坚持,可你能等,我无法等候下去,而今计谋已破,很快便该有人找来了。此地离冥府近在咫尺,你倒也不必急切赶路。”
樊海挥舞长袖,对着无力还手的吕长歌,高举拂尘在眼前作法:“这人世间最后一路,由我融水之大成与幽冥鬼力,合为一式来亲手送你,九幽寒泉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