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移开视线,却也能察觉到眼眶有些湿润。
好在三皇子也并未追问下去,而此时月哲也备好了药,我帮着她将研磨好的药粉一点点地涂在清理好的伤口上,能感觉到三皇子强忍着痛,他整个身子都如绷紧在弓弦上的箭。尽管如此,他却也忍着痛不吭一声。
“敢问是月哲姑娘吗?”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我转过身,便见流风紧皱眉头,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他朝着三皇子急急行了一礼,便看向月哲。
月哲捧着药,略有迟疑地点点头,便见流风又看向三皇子道:“流风斗胆,请殿下赐药。”
“是子戟受伤了吗?”三皇子挑眉看向流风:“这一战,他如初生牛犊,不失勇猛,是个做将才的好苗子。”
三皇子的语气并不沉郁,听得出他言语之中皆是对子戟的欣赏。见此情形,我不免有些庆幸,如果子戟原本的命盘便该是征战之将,那三皇子对他的赏识,对拨正命盘而言,更有益处。
只是没料想,流风摇了摇头,沉声道:“不是子戟,是公子。”
“什么?!”
我与三皇子异口同声地惊呼,而担忧之下我急急起身,差点打翻了月哲手中的药。
顾不得三皇子投来的视线,我快步走到流风身边,厉声问道:“伤在哪儿?严不严重?”
不等流风回应,我又转身,将月哲搁在桌上的药粉拿在手中,便对流风道:“快带我去师父那儿。”
我的心思一片烦乱,流风似乎也顾不得许多,便带着匆匆往灵华君屋中行去。
方一入内,我便瞧见绵蛮流着眼泪,小心翼翼撕开灵华君的衣袖,他修长的肩臂上赫然有一道血淋淋深可见骨的伤口。
“师父。”鼻子一酸,眼泪便忍不住掉落下来。
眼前这个人,他可是九重天上的仙君,何曾受过这般的苦痛。而那旁人触碰不得的仙骨,竟也被凡间刀剑伤及至此。
我想行上前去替灵华君疗伤,却见绵蛮横栏在前,眉眼一片冷寒:“皇子妃不好好守着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一句话重重击在心上,我倒此刻才恍然回过神来。方才一听到灵华君受伤的消息,我便乱了方寸,拿了药便急奔而来。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还留在受伤的三皇子在屋中。
被绵蛮一语道破,我捧着药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灵华君分明近在咫尺,却已不是我想关切便能关切之人。
“流风。”此时灵华君低唤了一声。
一旁的流风便走上前来,缓缓接过我手中的药。我望着流风,见他眼眸中带着些许愧疚,些许怜悯,只那样默默看着我,不说一句。
绵蛮移了移步,将灵华君挡得愈发严实。与她冰冷的目光相接,我竟凭生逃离之感。
“有劳皇子妃挂心。我无大碍,请皇子妃移步吧。”
灵华君的声音清清冷冷地从绵蛮身后传来,不带丝毫感情。我瞧不见灵华君的面容,却只觉得这几字犹如寒冰之刃,割得我步步后退。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灵华君屋中行出的,只觉得自己犹如被浸入冰湖之中,冷得浑身打颤。绵蛮凌厉的视线,灵华君疏离的言语,无不在提醒我,我本不该出现在此处。
片刻之后,我行至屋前,却迟迟不敢入内。方才就那样不管不顾地撇下三皇子,也不知此时他会是如何一番盛怒的神情。
“倾玉,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但见子戟风风火火地行来,身上的兵甲还带着残留的血迹,而他的脸上也满是血污,唯有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携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容不得我回应,他便拽着我往屋内行去。
原以为三皇子该是一副盛怒的模样,不料,被月哲包扎好伤口的他,正端了一碗药仰头饮下,许是药有些苦,他轻皱了皱眉,便端起茶盏漱了漱口。
见我入内,倒也不恼,只搁下茶盏淡淡道:“度卿的伤势如何?”
“公子受伤了?!”
子戟听闻,急急朝着我问道。
我连忙回应:“他说不碍事,许是小伤吧……”
怎么可能不碍事?只是远远瞥了一眼,我也瞧得出那伤口深可见骨。那伤口像是割在我的心尖上,疼得叫我难以呼吸。可灵华君却那样淡淡地将我拒之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