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他起的名字用不上,他会伤心。
明珠这一恍惚的怯意,乱了完颜亨本就絮乱着的思绪,他迫不及待的,很想为这个孩儿亲自取个名字,但一时间,也真的拢聚不了自己的思绪,他好想发个呆,清凉一下沉甸甸的脑袋,又怕浪费了这为数不多,可以凝视她的最后时光。
便只有道着歉:“对不起,是我太急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完颜亨又跳动着他的长睫毛:也许,这也可以讨个好彩头?
他安慰着自己。
完颜亨温柔的妥协让明珠松了口气,仿佛自己的罪孽轻了许多。其实,她都不明白自己认定的这个罪孽深重跟一个名字有什么因果关系。
他们彼此,一直都含笑的看着对方眼眸中的自己,仿佛要把对方牢牢的刻到自己的骨子里,那才好到了那一边,哪怕喝了孟婆汤,过来奈何桥,都不会忘了对方。
点点泪光泛动,情愁汹涌。
明珠示意着完颜亨,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只手放在他的脸颊上。
完颜亨褪去的是他骨子中的傲气,眼角经过岁月的沧桑,更为平稳和镇定而她褪去的是她的稚气和任性,岁月静好的满足。
“这样真好。”
她喃喃细语,手指头动着,微微的动着,又是:“不许冒险。”
“嗯。”完颜亨应着:“你是个给你一根绳子都要顺着爬上天的小猴子,这一刻不老实的性子,最最熬不住这样无聊的躺着,现在却能一声不吭,宝宝,委屈你了,谢谢你。
只是你身体不好,为了我们的小宝宝,你也一定要乖喔。
就两月,好不好?”
“我不知道我这几年做过些什么又忘记了些什么,但一定是不好的。那现在的一切,就是老天给我的惩罚,我受了,无所谓委屈。
金子,只要你好,我的罪孽我来受,哪怕永世不得超生,我”
“什么都轮不到那你!现在这个境遇已经让我羞愧难当,还要你去承受,你还要我这个夫君来做什么?
宝宝,带着孩子乖乖的,你要敢不老实,我就敢去死。”
“嗯”这威胁,老生常谈。
明珠委委屈屈的老实,让完颜亨笑了,心情愉快的捏了捏明珠的小鼻子尖尖,满意的说:“那把你的小腰身赶快长起来,都两个月了,还那么羸弱,不能委屈了我的小宝宝,我可不答应。”
“嗯”这应诺,明珠自己都知道很敷衍。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明珠已经不再瘦骨嶙峋,完颜亨虽说身体已经大好了,可瘦削下的脸却依旧没有长出太多的肉来。
他素来爱干净,可肉少了是不是连带着脸皮也薄了,明珠还是被他脸上的胡子茬茬,戳得手心痒痒的。他的手心一直是那么的温暖,暖得她的手心一同发了汗。
“还有两个月,我们都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俩人不约而同的说着,善意的哄着自己最不愿欺骗的人承诺着,承诺着希望能实现的承诺。
但心底,又都毫不犹豫的坚定了一搏的杀心。
明珠好乖巧又好懂事的说:“金子,我想去看看她,必定、她为大。”
完颜亨微微颔首:“宝宝,我曾答应你是我唯一的妻,可金铃儿临走前只有一个要求,她是我的妻。
宝宝,我不敢再骗你,但我亏欠她确实太多,给她这个妻子的名分,是我今生能回报她的所有了。宝宝……”
明珠笑着,说:“这些都不重要,你只是我的金子,我自然是你唯一的妻。金铃儿的夫君是完颜亨,他们的曾经和过去我都无法参与,金子,我要的是你的现在和未来。”
明珠一片真诚。
完颜亨娶金铃儿时,自己不在其中,他娶得早了,也是自己来得晚了这世界,女子都是男人的附属品,金铃儿愿意可她却不愿意在她退缩时,完颜亨选择给她反世俗的唯一。
兜兜转转、生生死死,她和完颜亨再也浪费不起时光。
但完颜亨和金铃儿,他们以前必定本是一体,是自己闯入了他们的生活。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阴差阳错,命运多舛不就是这样吗?
“逝者已去,谢谢你。”
这好像是完颜亨知道明珠会给他的答案,感激的,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说:“不过,宝宝,记住我们的承诺:未来无论怎样,都要好好的活着,为了那个已经走了的人,可好?”
“为了那个走了的人,一定好好活着!”
幸福,来得好少,却又好巧,但它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