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持盾战士高举盾牌护头,没有盾牌的船员,则慌乱向舱口逃窜,南霍也慌忙从船尾跑到船头,蹲在了一名高大的持盾兵身后,借着持盾兵的盾牌遮蔽。
手持火把的本地武士排成一排,直接跑向船头,发起了第一次进攻。
这些武士跑到船头前,望着比两人高的船身,在船头下打转犹豫,船头上站着训练有素的弓兵,他们则毫不留情射杀一切靠近船头的敌人。
拿着火把的武士慌乱投矛,将手中绑着火把的投矛扔向船头,而慌慌张张后退回林前阵地,但是也留下了几具尸体。
感到害怕的南霍一直躲藏在持盾兵身后,他听见敌人撤退,走到船头,依靠船帮掩护在船头窥探,发现无数武士举着火把小步前进。
零散穿插在队伍中的火把,照亮了整支队伍,南霍视线所能看见的滩头,全部都是分散队伍前进的武士,片片火光照射着他们的脸庞,看起来是如此凶神恶煞。
武士队伍最前面有几个小队,抬着像长木筏一样的踏板,踏板是三个圆木用麻绳绑在一起合成的。
这些抬着踏板的大力武士最先冲到船身前,在一些投矛武士的掩护下,冲到船身左右两侧,抬着重重的踏板搭在船帮上,因为地面踏板尾部有武士按压,加上圆木厚重,船上的战士完全无力将踏板推下。
黑压压一片武士在夜幕掩护下,踩着海浪或湿水沙地,涌向船身两侧。
船头弓兵也对数量庞大的敌军束手无策,反倒是船头下武士不断扔出投矛。
一些弓兵站在船头,直接被从船下飞上来的投矛击中,然后又紧抓插入胸腹前的投矛,身体前倾被船帮绊倒,砸向沙地。涌向战船武士如野兽般高呼喊叫。
船上的持盾兵向着船身左右两侧摆开阵型,青涩的将领走在背靠背排列阵型中央,他拔出长剑,走到船身左侧阵线后排,同时高呼道:“这里人不够!再来些人!”
将领十分使劲地拉拽周围战士船员的衣领,把他们拖到左侧阵线后方;躺在船帮下躲藏、缩成一团的南霍也被将领拉到队伍后排。
大量武士不分先后踩着踏板冲上战船,然后再跃身砸入盾阵中央。像白天时交战的阵型一样,船上的持矛兵摆成枪林防守。
阵前武士推搡着往前乱砍乱捅,而持盾战士则用力踩住地面,防止被敌人推到。
那名大鼻子矛兵也站在阵线最前方,他很吃力的用盾牌挡住涌上前来的大批敌军,同时还向后排的战友喊道:“顶住!顶住!顶住啊!”
阵线前排交战的敌对双方,不断用长矛相互桶刺,或面对面用盾牌相互撞击,敌对双方许多士兵,腰部被划伤,战甲被割破。
而本地武士人多势众,他们疯狂地冲到敌人面前,用木棒矛棍猛砸矛兵们的头盔,矛兵会被砸的头晕目眩摔倒、或是头破血流直接死掉!
本地武士数量太多,很快就将两个阵型推挤到一起,变成一团,彻底被包围。
吃力推挤的南霍被拥挤在中间,放下短剑,用双手使劲推身前的战士。
但是在南霍的身后,是另一名努力向前推的船员,他已经和南霍背碰背了,要是再不做点什么,自己马上会被挤成肉酱!
使出全身力气推挤的南霍,他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脚边有一个进入船舱的舱口,而后又看向了船头的弓兵,弓兵全都蹲在船帮后面做掩护,不敢抬头射击。
此时南霍突然想到今天下午,正是因为弓兵不间断的射击,才能最终击退敌人,两个背靠背的战阵中间,依然有一人肩宽的空隙,他用双手护着脑袋,半蹲着跑到十几名弓兵面前,然后冲他们大喊道:“不想死跟我来!”接着南霍两手拉着两名弓兵朝舱口跑去。
战船有两个舱口,一个在船尾,还有一个就在背靠背两阵中间。
气喘吁吁的南霍强行拉拽着两名弓兵到阵线后的舱口,再推着弓兵从舱口楼梯走入船舱。
进入船舱的弓兵们早已瑟瑟发抖,南霍向着两名弓兵厉声喊道:“你们在这里射击!安全了吧!”南霍看向自己腰间旁的圆形桨孔,然后拉开了盖住桨孔的横向活动门。
弓兵们顿时恍然大悟,开始半蹲着,通过双拳头大小的桨孔,朝外面敌人快速射击。
南霍又继续跑到船头拉拽瑟瑟发抖的弓兵,还不断朝弓兵大叫:“弓箭手!想活命跟我来!”他冲着每名弓兵耳边大喊,弓兵们被南霍吓到了,他们都半蹲着跟南霍走进船舱,然后按照他的指示通过桨孔朝外射击。
无数不间断的箭枝从船身两侧密集射出,围绕在船下两侧的无数武士被箭雨射死,武士们被迎头射杀,很多武士还搞不清楚箭是从何处飞来。
可是南霍没有犹豫,又奔向船舱内一处角落,对蹲在那畏畏缩缩的船员们耳边大喊:“想活命!跟我来!”而后拉开坐在木箱上的船员,打开木箱,直接将木箱推到在地,里面滚出许多投矛。
毫不犹豫的南霍自己捡了三支投矛,剩下的投矛让七八名船员拿起,他在船舱内紧握投矛,冲着不算逃兵的逃兵喊叫道:“藏在这里,必然是死!冲杀出去,才能活命!”他直接带头高呼战吼,带领船员冲出船舱。
他带领船员围绕在枪阵后排两旁,朝着任何试图包围枪阵的武士投矛。
南霍很快将两支投矛扔出,然后抓握仅有的一支投矛,冲向了左边枪阵侧翼;他高举着短矛像脱缰野马一样冲撞,将短矛砸向面前武士颈脖处,眼前的老练武士直接被击倒在地,南霍跪压在这名肌肉发达的武士身上,用双手紧握短矛朝着武士头部,胡乱挥砍。
其他拿投矛的船员紧跟在南霍身后,也冲杀向枪阵侧翼的武士。
经过了长时间的厮杀,原来推挤上船的武士数量变少,在夜幕中,武士们都踩着尸体艰难上前缠斗,然后又慢慢被枪阵推到船帮边,最后被推挤着,被桶穿从船上摔落。
武士们又开始撤退了,因为桨孔中不断发射的箭雨让他们畏惧向前,试图从正面冲击枪阵会被桶穿,从侧面包围会受到短矛投射;而围绕在船身两侧,则会受到无情弓兵的直接射杀,就像是猎物与猎手,作为猎物的武士,无处可藏。
“撤退啦!敌人撤退啦!”船头上一名满脸是血的青年船员喊道,他拿着投石索挺身高喊,同时用左手指着沙滩上四处逃跑的敌人。
听到这,船舱内许多怒气冲冲弓兵跑到船头,继续朝敌人疯狂射击,箭袋空了以后,弓兵们又从敌人尸体上拔出投矛,扔向已经逃远的敌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深夜激战的将领、战士都坐躺在血溅满地的船板上,即使眼皮沉重,也不敢轻易闭眼。
只有训练有素的弓兵们一直站在船头,轮流眺望。
还有一个人没有坐下,南霍站在船尾,浑身是挥洒在身上的点点血迹,他盯着鳞甲碎裂、满脸划痕的那名大鼻子矛兵,是呀,他死的那么随便,就如同那些被渔网捞上船的鱼儿一样,被刮去鳞片,满身伤痕。
本该闻到腥咸的血液味,可却只闻到大海的味道;不是咸鱼的味道,不是煮熟螃蟹的味道,而是随着风飘来,胜利的味道。
双手扶着船尾船帮,朝右手边看去。山林背后,初生太阳,犹豫升起,金色光辉,洒落沙滩。是呀,我的太阳,你在波涛海面之上,漂泊一圈,躲避了一场杀戮,让月亮看那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