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勒英白道:“不必,北国人事盘根错节,比柔然更要复杂许多,月然公主聪慧绝伦,如今尚且陷入如此境地,你去了恐怕反而不便,我们只需随意闲逛,沿途多打探些消息,然后把这些消息传递回柔然,大汗知道该怎么做。”月依想了想,点头认可。如此心中了然,酒饭也自然香甜起来。
二人于是在北国四处闲逛。
此时正是金秋时节,整个洛城碧空如洗,空气甜而柔软,云朵青而洁白,花草树木无一不是生机盎然,让人看着心情为之振奋。这日二人携手来到一座佛寺,那佛寺依山而建,一条小径幽而曲折直通山顶,山顶上一座寺院金碧辉煌,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的房舍院落分别设置着大雄宝殿、天王殿、迦南殿、法堂、藏经楼等殿宇,左右又设有东西配殿、罗汉堂、鼓楼钟楼等,更有放生水池,许愿树等物事,因着其置身洛城繁华之都,所以香火格外旺盛。
月依和赤勒英白也随着人群拜佛许愿,末了月依为二人点了长明灯,又为月然月灵也各点了一盏,这里有高僧日夜诵经祝祷,月依也默默祈念,惟愿月然阿姊月灵小妹一切平安顺遂。
正午二人便在寺院中用斋饭,寺院的厨子好手艺,虽然是青菜豆腐茄子豆角等素菜,却也烹制的十分美味。月依正吃的香甜,突然进来几位穿着盔甲,手持刀剑的军汉,这场景在佛前斋堂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斋堂中众人都有些吃惊,而后便听得人群中有人低声道:“不知出了何事,怎的禁军也跑到这山寺来了?既然没换常服,恐有事端。”另一人也悄声道:“可不是,如今这洛城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实则暗地里不知怎样的风起云涌呢,前儿连太子也被幽闭了,只怕很快有大事发生了。”前一人道:“你可曾听到什么风声,太子为何被幽闭?”另一人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真假,听说太子背地里诅咒圣上和吴妃,被圣上得知后,圣上大怒,本欲立刻废除他太子之位,还是众臣死谏,这才改为幽闭思过。”前一人道:“诅咒圣上和吴妃,这太子疯了么,好好的诅咒他们做什么?”另一人道:“谁知道呢,太子自幼丧母,从前是养在和妃宫里的,后来和妃去世,太子大婚娶了柔然的长公主,这才又养到皇后宫里,想来那吴妃一直得皇上宠幸,太子又一再失去母亲,所以行为失常嫉恨吴妃也是有的。”前一人道:“如今太子养在皇后宫里,那不正名正言顺么?又娶了柔然长公主,好歹也有些实力了,怎的还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另一人越发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什么?皇后又怎么样?那不过是人前的尊贵,实话跟你说吧,听说宫里头最得宠的是吴妃,吴妃诞有皇四子和皇六子,当今圣上最钟爱四皇子,若不是群臣反对,只怕四皇子早就立为太子了,又那有大皇子的份?”
这二人刚巧坐在赤勒英白和月依的身后,所以他们虽压低了声音,但这些话还是一字不漏的飘进了月依和赤勒英白的耳朵。只听那前一人惊讶道:“怎么会这样?那这次太子还有没有希望了?”另一人道:“这如何能知,只怕首辅大人,大将军、大司马大人等也难以预料,总的来说,如今昭告天下,只怕太子很难翻身了,在天下人面前失了颜面,以后还如何能统辖百官?如何威慑天下?当今圣上对大皇子,实在太…咳咳咳…”那前一人沉默了一刻后方道:“如今众臣与圣上僵持着,只怕不日便会有废太子的诏书了,如此一来,太子还能活命么?那柔然长公主该怎么办?”月依听到这里忍不住心中砰砰乱跳,越发屏气细听了起来,只听那另一人道:“这有什么难办的?那柔然风俗也一样可娶兄嫂弟妻的,若是当真另立太子,那谁是太子柔然公主自是归谁所有。”那前一人道:“万一那柔然公主不同意怎么办?”另一人呵呵笑道:“不同意?只怕也由不得她了,再说他嫁给太子也有日子了却并未生养,那还能如何不同意?不过倘若再嫁,那是不能居正位了,将来最多封贵妃,后位是无指望了。”前一人道:“真是可惜,可不要惹出什么风波来。”另一人道:“能出多大的风波?不过是同柔然交涉一番罢了,难道柔然还能为此跟我们北国开战不成?就算闹得再大,最后不过是给她个后位罢了。”前一人道:“话虽如此,但一切并未定论,大皇子总还活着,只要活着,那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啊。”另一人道:“快别说了,你看那一桌禁军,有人盯过来了。”二人说完禁了口,再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