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停道:“是你让他回到本派的吗?”
洞中传来回声道:“切!老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的后山酒窖,就像是老子家里的茅厕一样来去自如!”声音清锐飞扬,态度却十分嚣张。
这话却虽然说得足以让洞中人听见,却是对着面前的陈翘儿说的。
陈翘儿惊讶:“他为什么会在此地?”
慕容情道:“上一回你们前来,他偷了鹤仙人洞中的许多窖藏这倒便罢了,却在我弟子酿造的酒翁中撒野小解,实在不可容忍。这一回他又回来窃酒喝,本座便将他关押再次,让他喝个够饱。”
果然是唐三!顾柔目瞪口呆,忍不住心想,江湖上离花宫都乱了套了,所有的人都在找他,怪不得全天下都找不到,原来他躲在这里。
这个地方的确没人想得到。只是,他还有心情来这里偷酒喝,倒是想得开!
陈翘儿也皱了眉毛,脸微微的红着,有些愠怒地偏过头,像是恼怒他太荒唐:“我和这人不熟。”
说也奇怪,顾柔听得很清楚,洞里面明明就是唐三发出的声音,可是当陈翘儿一开口,里面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慕容停点了点头:“既然不是你的朋友,那本座也便无须抱歉了只因此人罪无可赦,本座已用冲虚指点伤其心脉,放在此地不供饮食,只待他自生自灭。”
顾柔和陈翘儿俱是大吃一惊。陈翘儿变了脸色:“你把他打伤了?”
顾柔也道:“你伤了他也就罢了,你不给他提供饮食,这无异于杀人。您身为一代宗师,这也太……”实在不敢往重了说,怕得罪于他。
慕容停也不介意,只是看着顾柔。他这个人给人印象十分认真,不论对方是否客套寒暄,抑或逢场作戏,任何一句话只要对他说出来,他皆会认真在听,并作思考判断,且十分当真,于是一切的客套抑或假话在他的较真面前,仿佛又变得不那么管用了。
“太卑鄙或是太严苛了么,”慕容停道,“但是,他私闯禁地,确已犯下我门派大忌本座其实给过他机会,要他奉道修身,入我门中可惜他执迷不悟,宁死也不肯拜本座为师,加上此人满身杀孽,在江湖中亦欠下不少血债,与其放归武林掀起血雨腥风,倒不如……”
他话音未落,洞中便传来大吼:“我日你个仙人板板!慕容情,你要整死老子就给个痛快,哪里来那么多修饰门面的废话!要老子拜你为师,你怎么不叫老子收你做干儿子?”
本来唐三在洞中听见陈翘儿在外头,便不想再出声,免得这小娘皮听见他的惨状哭哭啼啼惹自己心烦,谁知道他听见慕容停在外面大放厥词,实在忍无可忍,便破口大骂起来,一时情急,还带上了蜀中方言。
陈翘儿果然着急了,她扒着铁链,只见一根根有手腕那么粗,心焦如焚朝洞中呼喊:“三少爷,你的伤怎么样了?你不要急恼,好好同丹华掌门说话,我和小柔会想法子救你出去。”
唐三最不愿意听到的,正是别人要替他来求情,尤其是向这个该死的慕容停。他也愣是想不通,明明长着一样的脸,从一样的娘胎里头出来,做人的差距怎么十万八千里?这个慕容停跟慕容情就差了一个字,却该死了十万倍。他大声道:
“呸,红杂毛净胡说八道吹牛,要不是老子喝醉一时无备,他能伤得我一根寒毛?出手偷袭的小人……滚滚滚,老子乐意呆在里头醉生梦死,谁也拦不住!”
话音未落,却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和呕吐之声。
这些日以来,他被关在酿酒的鹤仙人洞,身上受了伤,却只能喝酒,伤势便一直无法好转。
慕容停这一招也算够毒,唐三爱喝酒,便用酒灌死了他,让他做个醉死鬼。
陈翘儿听见唐三气血虚亏,声音似乎也很惨弱,不由得脸颊煞白,呆了半响,忽然转向慕容停,看着他良久良久,“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丹华掌门,我求求您放了他,我求求您!”
这句话,慕容停果然也很认真地听进去了,他垂眸默了一瞬,仿佛很快地经过权衡利弊得出了答案,于是道:
“那样也很简单,不过本座也有一事,需你应承方可。”
“掌门您请讲,无论什么我都肯的。”
“不准讲!你们不准听!不准求他!哇哇哇哇咳咳咳!”唐三在洞中大吵大闹,企图把慕容停的声音压制下去,然而却先把自己给累得咳嗽不止。
慕容停为人不苟言笑,然而于无声平静中,气势却极其迫人。他盯着陈翘儿如花似玉的面孔,很是自然地道:
“本座要你陪我共度良宵。”
此言一出,洞里洞外,其他的三个人俱是呆了。
就连一直对慕容停为人表示无比钦佩的陈翘儿也彻底愣住,她的上牙齿和下牙齿咯咯打架,竟似抖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顾柔觉得,能够顶着和她夫主一样的脸说出这般厚颜无耻的话来,这大伯实在是糟糕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