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玉霄内心瞧不起,仰头咕噜噜地便把汤药给喝了下去。雪兰还在犹自担心会被看穿,却没想到迟玉霄如此干脆,倒出乎意料。
“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迟玉霄放下一个喝得一干二净的碗。
雪兰正要开口,却听见外面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传来,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平日里伺候她的丁香惊慌地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如此没了规矩!”雪兰训斥道,转过身子背着迟玉霄暗中给丁香使了使眼色。
丁香咽了把口水,努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但一看到桌上那个空碗脸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怕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这……这……怎么那么……快就喝完了呢!”她跺了跺脚,如热锅上的蚂蚁,哭腔已经出来了。
“放肆!这药不就正是煎给玉霄姑娘服用的吗?你是不是犯了癔症在此胡言乱语!”雪兰拍桌而起,一把冲到丁香面前狠狠地掐了她手臂一把,丁香不由得痛喊一声,然后便不说话了。
“姐姐你莫怪,这丫头平日里疯疯癫癫惯了,待我回去好好教训她!”雪兰不敢逗留,揪着丁香的辫子就把人往外拎。
“雪兰姑娘,你轻点……哎哎哎”从迟玉霄到雪兰的房间,丁香的叫唤声响了一路。
“怎么回事!”房门甫一扣上,雪兰的脸便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你是存心要给我难堪吗!”
“不是的,雪兰姑娘!”丁香摇摇手辩解:“只是那碗药……”说到一半却又欲言又止。
“说!吞吞吐吐你是想急死我?”
“雪兰姑娘你是说在药里放两钱分量的巴豆让迟玉霄丢脸上不了台面就好,但是我忘记交代连翘了,那丫头自作主张地将一整包的巴豆都倒了进去!”丁香死死地低着头不敢去瞧,下巴都要抵到胸前去了。
“你说什么!”雪兰大惊失色:“你怎么就把这活交给连翘了!”
“我……我熬药熬到一半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就去了趟茅厕,临走前交待连翘替我放的。不过我没有告诉她那是巴豆,只说是补气益肺的药材,估计正是这样她才会把一包都放了下去。待我从茅厕里出来端药的时候没想到雪兰姑娘你已经把药给拿走了,我想阻止也晚了一步。”
雪兰越听越气愤,冲起来对着丁香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丁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抱住了雪兰的双腿:“雪兰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雪兰听她哭得烦了,一脚将她踹开:“不成气候的东西。”
雪兰视若无睹,又叫唤了一声,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便入了门来。
“把这个不好好听管教的丫头拖下去打十大杖,然后再关到柴房里饿几天。”
哑巴阿奴点了点头,哇哇乱叫地将犹在痛哭求饶的丁香拖了出去。
这雪兰因为在群芳斋资历深,结群的姐妹多,而且又颇有笼络人心的手段,所以一直横行霸道,稍有人逆了她意便会遭到她的整治。过去红妈妈因着雪兰是自家的头牌,对她的行为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如今虽然头牌易位,但红妈妈觉着偶尔由她镇压镇压不听管教的姑娘也不是坏事,免得处处乱了规矩。
岂料还未走到房门口,便见迟玉霄一声素净打扮出了来。
“玉霄姐姐,你……你身体没什么不适吧?”雪兰试探性地问了句。
“托你的福,好着呢,这不,红妈妈叫我下去弹曲了。”
直到当晚迟玉霄在台上弹出最后一个仙宫纶音的时候,坐在台下的雪兰痴呆呆地望着她还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迟玉霄完完全全一点儿事都没有呢。
坐在台上的迟玉霄抱着琵琶,当最后一个音如杜鹃啼血般蹦出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看见满堂贵客一脸陶醉以及震惊的表情,以及,台下雪兰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
还以为用巴豆拖住我让我无法表演你就可以为远道而来的客人献技,从而一举翻身了?
迟玉霄的脸藏在琵琶的阴影后,嘴角勾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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