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想，姬长恭也知道这必定是当年被生生活埋的赵国兵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独自一人面对满岩壁尸体的姬长恭不知怎么浑身法寒，从不知恐惧为何物的他当下只觉四十万双难以瞑目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将他里里外外看了个透彻。

当年大秦征伐，这四十万人也仅仅只是丧失了鲜活生命的其中一部分，而这尸骨遍野也终究换来了一个空前强盛统一的王朝。这与如今的东汉王朝何曾相似？

士族的声音，就是天下的声音。

十常侍的声音，就是朝堂的声音。

而为了打击士族，剿灭十常侍让刘姓更为稳固，汉灵帝就这么白白坐视天下烽烟遥遥四起，黄巾肆虐十三州。这究竟要一个清平的天下，还是一个刘姓士族独掌的天下？

在四十万灵魂的拷问前，姬长恭不禁笑出声。

说什么“剑为万民开”？他还不是白白的看着黄巾军大肆屠杀民众却在心中暗想这是汉灵帝平定天下的有得有失而无动于衷，还不是为了瞧一瞧这千古一见的长平古战场而弃刘衡与一城百姓在长平城之中？

姬长恭心思絮乱，运功岔气，险些走火入魔，胸口发闷，直让他难以呼吸。想伸手去够岩壁，却在碰触的一瞬间被狠狠弹开，同时脑海中陡然闪出一副两名男子在满是森然头骨的尸骸之中剑气凌然，星罗棋布的光剑在其身侧萦绕盘旋，星光四溅，仿佛是在和什么强敌在进行旷世大战，直打的天崩地裂。

“师父，你当年是来了此处啊······”姬长恭轻声低喃道。那景象之中的两名男子，他只一眼就认出了便是自己的师父与师叔，而当年师父所说的去一处地方寻些东西，竟是会来这长平古战场。

或许没有经历这一战的话，师父当年根本不会选择自废武功来破功王谢。

不知怎的，姬长恭只觉得身上越来越难受，剧痛不断从胸口传来，内力激荡，他险些从青锋之上摔落下那无尽的深渊。可就是在这疼痛难忍，他即将昏厥过去的时候，四五个黑影悄然出现在岩壁之上，姬长恭很是艰难的睁开眼瞧去，不过只是几个衣衫褴褛、或是拿着兵器或是徒手攀岩下来的江湖人。

正要心中一缓，姬长恭的剑气陡然在掌心炸开。

没有燃烧的“赦”字令牌就能抵御那无穷无尽阴风的江湖人？

果不其然，那些个黑影猛然朝向姬长恭扑去。

剑气出手，一大口黑血从姬长恭口中喷出，溅染了他面前的一大块岩壁。

而后失去了意识的姬长恭同着荧荧青光越来越盛的青锋一路向下，向下。

直至深渊深处也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