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场空,人生多烦愁。
姬长恭梦回往昔,再醒来时仍旧还是这个漆黑空洞的世界,喊杀四起,数不尽的生死相搏在黑暗的世界内上演,令人毛骨悚然。
青剑入鞘,姬长恭气息内敛。虽然神色如常,可心绪却似大浪翻涌。他能重回自己年幼之时或许并不意外,这本就是自己脑海中最深的记忆。可是与自己相距数百年之久,自己从未有经历过的长平之战又为何出现?
那百万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巨大战场,那精壮男儿抛头颅洒热血的烽火交锋,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如同自己也曾亲身经历过一般。
能够遮掩天日,给苍穹九重天铺上黑幕的箭雨真不愧是秦国在战国七雄中最为致命的利器。秦弩,闻名九州四海,无论你是何等的武功盖世,可诛上仙,在此大威势之下也绝无活命的可能。更不用提有“千乘之国”美称的秦国那如云战车与汪洋骑兵,只消顷刻间就能倾覆敌军,
而正是有如此强横无匹的战力,秦国方才能够尽灭六国,甚至是连赵国享誉盛名的重甲骑兵“青城营”与楚国声名显赫的三十万“天戈甲士”都不是其六十万如狼似虎勇士的对手,无一不都是被横推而败,八荒尽灭。
这个长平古战场果真不同凡响。
自最初使人失去战力的阴风与借道阴兵再到刚才的大梦往昔,这根本不是随随便便的能人所能够驾驭得住,真不知春秋战国时的诸子百家是有多么神秘莫测的力量,能同白起一块打造出这么一方惊为天人的天地。只是如今看来那个据称是镇压四十万阴兵的镇灵堂似乎已并不是能够获得机遇福缘之地了,如果此地没有出现惊变,怎会阴兵横行?
姬长恭此时在的这片乱石林虽说宽广,可甚无美景可看,何况此处厮杀纷纷,他也不想过多在此纠缠,几下轻跃便上了一块断石,精神凝聚,万般谨慎,在此般境地下,若是一朝不慎,极有可能就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此时在他的身前,是三条狭窄的石道,就这么直愣愣的横亘在万丈深渊之上,连接了乱石林与那端的黑暗世界,仅能容两三人同时通过。
这里显然是通往古战场更加深处的道路,他依稀记得当初林孝海麾下的东临海似乎就是以极快的速度穿越了这里,一头扎进了黑暗之中,就似乎对此处知晓的通透一般。而听林孝海的语气,他似乎同自己的师父有所交情。只是与这种人物打交道,着实不是他所喜的。
可他自己并不清楚这个古战场的实情,更何况那个有些门道的岳沧澜如今并不同路,若是自己独身乱走很有可能就会遇上一些不干不净的意外。虽说他并不畏惧,当初进来的目的也只为了见识一番,可在经历过大梦之后,他打心底里想寻出这个古战场中真正的诡秘。
那就从此处过去吧,姬长恭跃起,飘然行至深渊之上的狭窄石桥之前,低眉向深渊之下瞧去,模模糊糊的所见之处皆是乱石嶙峋,雾霭蒙蒙,不知下方究竟是何处。心中突然之间闪过一丝念头的他气机流转,御起亮着荧荧青光的青锋,向深渊飞去,身具神通的他也借着此青光微微看清了那些个模糊景象,一具具通体黝黑的人形怪石攀附在深渊的岩壁上,密密麻麻,脸颊之上的神色栩栩如生,狰狞百态,显得异常可怖。
莫非这就是那四十万被生生活埋的赵国兵士?而这下方则就是那尸骨如海的万人坑?
姬长恭瞥了眼身前黑漆漆的空洞世界,生出一丝御剑向下的念头,他不知道为何总感觉站立在此处,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在这下方的深渊呼唤着他一般,没有什么隐秘的杀机,相反顿感亲切。
打定了主意的姬长恭跃上青锋,以气御剑,并不急切,缓缓牵引着向下方的这个深渊飞去。刚没入黑暗,又是那先前小径之中的阴冷气息阵阵袭来,让他全身的内力犹如凝冰一般运气困难,心中有些惊骇的他掏出怀中那岳沧澜临行前给他的“赦”字令牌,果真不出所料,燃起的熊熊烈火瞬间就温暖了他的全身,运气如常,那阵阵夹杂着恐怖气雾鬼脸的阴风稍一触碰这火焰即刻就被燃烧的无影无踪。
不说别的,这岳沧澜分别之际既然能给他这令牌,在姬长恭看来这人也并非不是不可结交之辈,只是他当真是一个人习惯的多。
一路向下,深渊深不见底,神秘莫测,人形怪石从上至下挤满了岩壁,且仔细看来,他们的神色尽不相同。有哭泣状、有悲愤状、有痛苦状,自然也有仰天大笑般的肆意欣喜。摸不清他们底细的姬长恭弹指剑气,轻闻咔嚓声响,一块人形怪石被剥落下一大块外壳,露出了几块满是尘土的甲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