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胭脂色的双面绣青龙云袖红袍,脸上覆着半张精致的月白色面具,一双尽染风雪的丹凤眸子带着三分慵懒三分冷淡。
“昭元王。”孟流桑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只是平淡无波的道。
薛白唔了一声,像是很感兴趣的看了看这一地的尸首,他的眸光在那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上停留了会儿,才悠悠的道:“啧啧,有意思,她知道你这副模样么?”
孟流桑敛了唇边平日里常带的笑意,一双银灰色的眸子愈发的清冷:“她用不着知道。”
薛白凤眸一眯,似笑非笑的道:“是用不着还是怕她知道呢?”
孟流桑的瞳孔一紧,随即放松下来,恢复了素日里的温润模样:“我还真是看你不大顺眼呢。”
“正巧,我也看你不大顺眼。”薛白轻笑,这家伙在那只小狐狸身边晃悠的身形还真是扎眼。
“你喜欢七七。”孟流桑的语气有一种奇异的笃定。
“唔,或许呢。”薛白还是那种似真似假的语气,其实也谈不上喜欢,充其量是有些好感吧,薛白是在心里这样想的。
他对世间万物都谈不上什么喜欢与不喜欢,包括人在内,这天地间似乎没什么能入他眼,让他挂念着。
“小子,你喜欢小七才是。”薛白莹白的指尖挑了挑骨笛,悠悠的道。
“所以你要和我争吗?”孟流桑倒是没有否认,只是温温的笑开。
“说不准呢,那你可要小心了。”薛白忽然想起之前在马车内那个意外的吻,眸色微微一深,语气却还是那样让人捉摸不透。
孟流桑摸不准他的心思,看了他半天,终是开口评价道:“老牛吃嫩草。”
十七说过,孟流桑这厮也是个嘴巴毒的,他和她吵嘴时一般她也会被怼的没脾气。
薛白唇边的轻笑终于是维持不住了,什,什么,老牛?老牛吃嫩草???他忽然很想掐死眼前这个小鬼头,他想杀掉他的念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过。
孟流桑兀自评价完,也不再去搭理他,哼了一声就离去了,剩薛白一人在清冷的月光下很严肃的思考着这个年龄问题。
风念将马车停在了离出山口不远的一处小客栈内,孟流桑回去的时候十七正坐在窗边托着下巴朝外看着,远远的看到他,她便站起来将身子探出去:“师兄!这边!”
孟流桑笑着轻轻点头走了过来:“我先去换身衣服,一会儿过来。”
他身上带着连药香都掩饰不住的浓郁的血腥味道,十七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笑眯眯的点点头。
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孟流桑也从二楼走了下来,十七弯弯眉眼:“我就估摸着师兄差不多这个点下来,不过师兄怎么现在才回来?”
孟流桑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她,他刚刚遇到了薛白的事,他寻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十七不疑有他的点点头。
到达临安的时候,十七因为在马车里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了,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反观孟流桑,一副精神萎靡,显然休息不足的模样。
“主子,前面便是临安城了。”一直赶车的风念遥遥看见临安城承天南门,向后侧了侧身子,靠近车门禀告道。
“嗯,先停车,想办法把这个马车遮一遮。”她头痛的叹了口气,这黄金翠玉的马车着实是太惹眼了。
“等会子听音会在前面接应你,其他的按计划行事。”她又简单的吩咐了下去。
“是。”风念点头应道。
十七并未直接去昭元王府,而是低调的偷偷进了凤音楼。
大周临安城的凤音楼,同永夜城渔阳郡的凤眠楼,燕国帝都的凤樱楼及新楚帝都的凤雨楼一样,都是名义上为一座青楼,暗地里却是永夜城安插在别国最大的一个消息收集中转站,如今十七在这里落脚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原本着打算第二天便去元昭王府走一遭,哪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夹杂着可以穿透骨髓的冰冷寒风呼啸而至。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十七推开窗户,迎面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冷意,吹的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