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裨将丝毫不明白尔朱荣的心思。
“他身边那个叫‘黑泰’的男人,”贺拔岳一语道破,随即看向尔朱荣,想看清他的表情。
尔朱荣展颜,“那个少年——我要让他为我所用,所用不得……杀——”
“可……那个人前日在河阴斩杀我方士兵百余人,是流寇叛党余孽……”
“李总将军自己也说了,他一人斩杀百余士兵。这样的人才,这乱世能有几人?昔日曹孟德,麾下也是人才济济,才成为一方枭雄,如今大将军要成大事,要功过曹孟德,黑泰这样的人不可或缺,”贺拔岳分析。
“阿斗泥,前些日子那几个皇宫里的女人你自己处理。关西之地是要塞,那里还等着你走马上任去好好管管呢,”尔朱荣语罢挥手示意送客。
贺拔岳的自作聪明并没讨好尔朱荣。
反倒此时,尔朱荣心中开始盘算起乖乖回晋阳的高欢。
同为他手下两员大将,一个赖在洛阳不走,一个乖乖领命离开。想必都各有各的打算。
“夫君又想什么呢?”一个俏皮的身影出现,在尔朱荣眼前摆摆手,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桌上。
这女子的出现,惹得成门下往来的百姓纷纷抬首相望。
“不气了?”尔朱荣回神问。
“我听李将军说,夫君让贺拔岳把那几个女人处理了?”她眼中透着欣喜,一看便知。
“所以你赶来贿赂我,怕我反悔?”尔朱荣看着她打开食盒。
“你还敢反悔?”女人跳脚。
“那要看初心这次的手艺合不合我的胃口,”他率先捡起一块点心品起来。
北乡公主元初心捧着脸,满是期待的看着尔朱荣,“怎么样?”
“又是汉人的东西?”尔朱荣颦眉。
“好吃不就行了,哪管什么民族的,五十六个名族是一家,一家人哪里分彼此?”元初心收起盒子,索性不给他吃。
“五十六个民族……”对于北乡公主时常冒出来几句他听不懂的话,尔朱荣已经习以为常,“初心,你时常让我觉得,我的胸襟视野还不如你一个女子。”
汉人也好,鲜卑族也罢,共生好于站乱。但自鲜卑立北魏以来,尤其自孝文帝引汉制治国,启用大量汉人官员,鲜卑一族不免被打压的厉害。
这才有了六镇起义,有辱没族风,伺养面首的太后胡充华。
“夫君,别再沉迷这乱世了好不好?等你安顿好这里,我们去怀朔骑马放牧好不好?你答应教我骑马,这都一年多了,还没付诸实践呢,”元初心不满他如此繁忙,很少有时间陪她,都是她到处追着他走。
“等忙完这段,咱们回晋阳,高欢那里有几匹好马,性子温顺,适合你学,”尔朱荣掀起食盒,又拿出一块糕点细细品尝。
王昭一行人走到洛阳城前,远远便看到坐在城门上的白衣男人。
“尔朱荣?”
“尔朱荣?”
黑泰与清河王元亶同时惊呼。
“看来他在等人,”胡智闻声从马车内探出头,眼神却定格在一抹清丽佳影上,“有她在,不会有事。”
“谁?”元亶问。
“北乡公主,”胡智素问北乡公主心性单纯无欺,“有她在,尔朱荣不会做什么残暴的事。”
“那河阴那两千官员的事,他不也下的了狠手吗?”元亶想想便觉得恐怖渗人。
胡智唇角一勾,“那我们便试试,也将尔朱荣一军,如何?”
“王妃何出此言?”元亶知道胡智足智多谋,此刻却不明白胡智的心思。
“郎主等着看吧,”胡智返回车内,伏在王昭耳边说几句,盯着幼小的人儿,“听懂了吗?”
“是他?是他让我与阿爹阿娘走散?”还有碧眼郎君,还有黑泰身上的伤,都是他。都是城楼上端坐的白衣男人,他就是尔朱荣。
阿爹多次提及的尔朱荣就在她眼前,王昭深深望一眼城门上方,将胡智的话记在心中。
将要入城,黑泰警觉的审视周围。
尔朱荣亲自布控,要等的人八成是他。
他将王昭从马车上接下来,抱在怀里,万一一会儿发生打斗,他好保护她。
“黑泰,阿昭要背,”王昭说:“这样阿昭才能看见尔朱荣。”
黑泰沉眸,是谁告诉阿昭城门上之人是尔朱荣。
随即他警备地望向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