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行人归途。瞧着窗户外面的光线越来越弱,雅香也进了屋里来点燃了烛火。简清禾心中算着时辰,想着简潋枢也应该差不多时候要来了。
正想着呢,简潋枢也恰好就进了院子。
只是今天让她有些意外,简潋枢明明已经来了,可是简清禾在屋里等了一会,却还是没见简潋枢进来。
心中疑惑,于是她便起身出了里屋想去瞧瞧怎么回事。只是她刚拉开里屋的门,就听见堂厅里传来一声茶杯落地的声音,像是被人狠狠掼在地上似的,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简清禾不由快走几步,过了外间到了堂厅。
堂厅里这会气氛就像是凝住了一般,简潋枢站在上首,面沉如水,眼中怒火翻腾,周身的气场格外的压人;他旁边站着低着头努力缩着身子的红雨,像是刚刚被吓着了,面上还有些惊惶之色;而在下首,就跪着青鸾,她只是低着头,从简清禾这角度看去,她面上倒是一如往常的冷静自持;在理她不远的地上,就有一只白瓷茶盏,只是现在却被摔得粉碎,散了一地。
这副场景,不用看简清禾也知道是简潋枢动了怒,只是她却不明就里,便开口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在原本压抑的堂厅里响起,一下子显得格外的清晰。简潋枢也抬头向她看过来。
只是下一瞬,简潋枢眼中的怒火却直直地向自己而来,让简清禾原本往前的脚步,瞬间就定在了当场。
简潋枢的怒气很明显,就连站在简清禾身后的雅香都能感觉到压力的迫近,不由心中慌张。
走到简清禾的近前,简潋枢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他用得力气很大,肩上传来的疼痛感让简清禾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见简潋枢这般怒火攻心的样子,简清禾倒是还没怎么样,却吓得雅香赶紧重重地跪在地上,疾声说道:
“少爷,小姐现在有孕在身,切莫伤了小姐!”
见到主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的样子,还有雅香语气的慌张,红雨和青鸾也赶紧面向他们跪下,为空简潋枢当真一时失手伤了简清禾。
雅香的提醒简潋枢终归是听进去了,他尽量压着怒火,沉声问道:
“你要成婚?”
简清禾有些讶然,她以为赵秋能瞒得住简潋枢,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知道了。
可是事实已经如此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了。简清禾看向简潋枢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现在只是满满的怒火和怨怪,自己的左肩已经被他弄得疼到麻木了。一瞬间,简清禾的心底也涌上来满满的委屈,她对简潋枢说道:
“我给你说过了,我不能毁了青阳侯府……”
她那不自觉带上哭腔的声音,终于让简潋枢恢复了理智。
松开自己的手,简潋枢深深地看了简清禾一样,终究是二话没说,抬脚走出夏漪苑。
这个时辰,繁华的含薇院里灯火通明,处处都映出澄澈的灯光,下人们在光影里穿梭来去,倒是让含薇院显得好生热闹。
后日赵秋打算在府里设宴,请平时交好的几个京中女眷来府中做客,所以这两日都在做准备。
突然,外面的黄婆子进来禀报说:
“夫人,少爷来了。”
赵秋手中的动作一顿,面上的笑容也渐渐褪去,她站起身,淡淡地对屋里的下人们说道:
“你们下去忙吧。”
然后她才对黄婆子吩咐道:
“让少爷进来。”
不一会,屋里的小丫鬟就都出去了,简潋枢进来的时候,屋里就剩下几个大丫鬟和两个婆子在伺候。
赵秋坐在客榻上,神色平常。简潋枢见状,只面无表情地在她对面坐下了。
赵秋淡淡地问道:
“往日都是我派人请你过来,怎么今日你倒自己过来了?”
一个丫鬟端来刚沏的茶,放到赵秋和简潋枢的手边,正好挡住了简潋枢的视线。他微垂着眼,开口的话语带着凉意:
“我刚从夏漪苑过来。”
赵秋闻言一愣,她没想到简潋枢竟然这么直白,看样子要么是知道自己知道了他和简清禾的事,要么就是打算直接开诚布公地说了。赵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笑笑:
“是吗?你没事去夏漪苑干什么?”
简潋枢抬眼看向一派淡然地赵秋,忍不住轻蔑地笑起来:
“母亲不知道吗?我日日宿在夏漪苑啊。”
啪——
简潋枢的话音还未落地,赵秋的眼睛都瞪圆了,她狠狠拍在案几上。可是简潋枢却完全无视她的愤怒,就那么笑着睨着她,那双眼睛里,压根就没有一点的尊重。
赵秋迫着自己镇定下来,才转脸对屋里伺候的下人们吩咐道: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全都下去!”
屋里伺候的,都是精明的婆子或者是大丫鬟,只刚刚那一句,她们就知道自己听见了不该听的,心中正泛起忐忑,这会夫人让她们退下,于是众人自然不敢多逗留,都自觉地快步出去了。
待得屋里再没有外人,赵秋才重重的哼声道:
“哼!你干出如此下贱龌龊之事,还敢如此招摇地宣之于口,你可真是好样的啊!”
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是赵秋其实也对简潋枢并没有多少舐犊之情,他做出这种事,置整个侯府的富贵于不顾,赵秋是真的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