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安山,山下。
侯柏仙与朱副尉并辔而行,一道向龙安山快马飞驰而去。
一路上,朱副尉都满腹心事,忧心忡忡,他在县里待了有六七年时间了,虽说一直有恶鬼杀人的事在县里流传,可他是县衙里的人,有一个副尉的衔,加之其人一直谨慎,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曾身处险境,是个惜命之人,前日里听了顾仪的话后,今日便跟随着侯柏仙一道往山上而来。
来虽来了,可心中的担忧却放不下,顾仪虽然对他说了他的处境,但仍未对他说过山上是否真的有鬼,他们三人在山上又遇到了什么,所以眼下侯柏仙大大咧咧,只管赶路,朱副尉却左思右想停不下来。
两人原本就是为了赶路,所以一路并不耽搁,原本要几个时辰的路程,两人只用了两三个时辰,便来到了龙安山脚下。只是这一次,带路的却不是朱副尉了,而是侯柏仙。
到了山脚下那座木桥前,朱副尉正待向前,却见侯柏仙拉住辔头,停下马来,说道:“朱兄弟,咱们该下马了,再往前走,就不能这么赶路了。”
朱副尉有些疑惑,也停下马,侯柏仙改作步行,已然拉着缰绳,朝着木桥桥下而去,朱副尉也翻身下马,跟了上去,问道:“怎么?侯大哥,咱们不是说要上山去吗?”
“是上山,不过不能从桥上过了,”侯柏仙说着,将马栓在木桥桥下,而后从马鞍之下,取出了那把宝刀,背在身上,又从马背袋中取出一根绳索,栓在腰间,说道,“牧松客他给我说的是,咱们这一次进山,不能经过木桥前面那个谷口,得找个溪流窄处,涉水过河,翻山进去。”
“为什么?”朱副尉一边问着,一边学着侯柏仙的样子,将马栓在桥下。
“我说朱副尉,你就没想过吗?”侯柏仙对于不那么聪明的人,都有些厌烦,说道,“我听他们两个说,你也是押运过不少次东西过桥的人了,就没想过为什么每次一过桥,都会听到鬼叫吗?”
“这……我还真没想过。”朱副尉说道,侯柏仙已经整理好了东西,开始向溪流上游走去,朱副尉跟在他身后。
“那你就想一想嘛。”侯柏仙说道,“我也没真的见过那条狗,只是听了牧兄弟跟我讲了,这分明就是有人一直在山上盯着这个桥口嘛,一有人过桥,就让那条狗出声吓人,这你都想不明白吗?咱们现在要到山里去,要防着谁,这种事还用我说吗?”
“不用不用……”朱副尉急忙说道,“我记得从这里往上游走一小段路,就有一个浅滩,咱们可以从那里涉水过河,不过现在这个时节,河水有点凉,涉水过河还是要小心一点为好。”
“那怕什么。”侯柏仙说着,从腰间取下酒葫芦,递给朱副尉,说道,“你要是冷的话,就先喝上两口,昨晚酒宴的时候,牧松客他就让客栈老板专门找了烈酒来,这酒合我口味,你尝尝看。”
朱副尉推辞不过,打开酒葫芦,一股刺鼻的酒味立刻便冲进了鼻孔之中,果然是最烈的那一种酒,他立刻又把酒葫芦塞上,还给侯柏仙说道:“罢了,咱们还是到过河时候再喝一口吧,这会儿喝了,我怕酒醉误事。”
侯柏仙接回酒葫芦,笑了起来,说道:“你啊,好,待会儿再喝。”
两人继续向上游而去,朱副尉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开口问道:“侯大哥,你可否跟我说一说,咱们这一次上山,究竟是要做什么?顾兄弟只给我说是为了进山中避险,但看侯大哥这你这个样子,好像还另有打算?”
侯柏仙大笑起来,说道:“当然另有打算,不过咱们要做的事,一来不难做,二来也的确可以避险,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人能伤的到你的。诶,对了,我问你一句,你可知道这条进山的道路,往北是通到哪里呢?”
“往北啊,往北一路能到松岭关,从那边就一路到茂州境内了。”朱副尉说道,“不过自打龙安县出事之后,这条路就没人走了,本来从茂州往这边的人就不多,茂州的商贾,大多都走彭州汉州,所以这条路不能走了,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咱们绵州的人走这条路,也多半是要出关之后,转到石泉方向,去往龙州的,山里出了事,绵州的人可以走昌明那边去龙州,也不影响,所以这条路也就荒了,侯大哥,你问这个干嘛?”
侯柏仙说道:“当然是牧松客给我的任务喽,他要我搞清楚这条路通到哪里,让我绕进山里之后,沿着路往北走一走,看一看。”
朱副尉说道:“哦?咱们要往北去吗?”
“对,往北查清楚道观里的人把东西运到哪了,”侯柏仙说道,“不过这个是咱们第二件要做的事。”
“第二件?第一件是什么?”朱副尉问道。
侯柏仙扭回头来,神情微妙,说道:“这第一件事嘛,有点不符合江湖道义,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去办。”
“啊?我去办?”朱副尉一脸紧张,说道,“什么事啊?我办的来吗?”
侯柏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哎,你慌什么,你怎么说也是个副尉,这点胆识都没有吗?”
朱副尉很客气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瞒侯大哥你说,我这个副尉的衔,不是立功挣来的,是押运准时,日子久了,混出来的,侯大哥,你可别让我干那些动刀兵的活啊。”
侯柏仙倒是乐了,说道:“呵,原来是这样啊,哎,没事,别慌,我说的不符合江湖道义,是说这件事说出来不好听,要是动刀兵的事,哪用得着你啊,”他一拍身后宝刀,说道,“这刀我拿在手里,也就用过一次,跟人比武这种事情,我巴不得多遇到几次呢。”
朱副尉迷惑了,问道:“那侯大哥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侯柏仙说道:“今天咱们要做的事,你以后可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啊,我侯柏仙要不是赌酒输给了他牧松客,也不会接这种活来做,”他说着,凑近了朱副尉耳边,小声说道,“偷狗。”
“偷狗?!”朱副尉脱口而出,声音有些大,反倒是吓了侯柏仙一跳,他赶紧捂住朱副尉的嘴,说道:“你喊什么!不怕被人听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