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环节,可忙坏了池诚、连心、陈一帆,前来找他们合影的人络绎不绝。
池诚脾气好,有求必应,笑得脸都僵了。连心和陈一帆虽觉得这是一种负担,关键还很无聊,但一想到这是高考前的最后留影,若是拒绝未免显得太冷漠了些,也只得赖着性子配合。
这样一来,这几个人的爱慕者前仆后继接踵而至。爱慕一场,得不到人能得一张照片也好。
和陈一帆合影的人难免还有这样一种心理,若是帆哥高中省状元,自己也能拿着照片四处显摆:“瞧,省状元是我哥们儿……”说不定还能出一本畅销书《和省状元在一起的日子》,若是为了博人眼球,还可以写《省状元不为人知的怪癖》。
忙活半天,池诚发现他们仨竟还没有一张合影。池诚说:“我们也照一张吧。”
以大榕树为背景,连心居中,左边池诚,右边陈一帆,随着“咔嚓”一声轻响,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难得的是,照片中的三个人都在冲着镜头笑。
上午很快过去了,下午所有高三学子回到教室上自习。
一到下午,各班班主任就有些紧张了,就怕上演一年一度的撕书大战。老师们心知肚明,多半无法避免,但同时又希望这一届的学生能够不一样。
为此,胡门神专门到班上做思想工作,他说:“学校培育了我们,我们要懂得感恩,感恩学校,感恩身边的人。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最后能够留给母校的是什么?是一片狼藉,还是一地洁净。天气这么热,那么多纸片扔下去,给清洁工人增加多重的负担,人快走了,给人留下点好印象……”
下午四点左右,撕书大战还是爆发了。
据说起因是五楼某班的一个女生在窗户边吃东西,包装食品的纸袋子不小心掉下去了。楼下班级一个坐窗边的男生晃眼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飘然而过,他兴奋得大喊一声:“楼上撕书了!”
这一喊如同点燃一教室的炮仗,他们班的人闻风而动,高声喧闹着,纷纷撕书撕卷子撕作业本,撕完迫不及待往楼下扔。
宝岳中学的学生都知道高考前有撕书大战这一项目,高一高二的时候早早被放回家,无缘得见,撕书大战徒有耳闻。如今自己好不容易熬到高三,岂能轻易放过。何况平时被压抑得够了,借着“法不责众”的机会,借着释放压力的由头,都想放肆一回。
也就是说大家早就蠢蠢欲动,只不过不敢当这“出头鸟”。而今,“出头鸟”有了,情绪瞬间燃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有的班级,即使班主任在教室也压制不住,好些人认为再有几天就毕业了,你管不着我了。
就这样,一个食品包装袋引发了整个年级的撕书大战,除了四班。
不知道是胡门神的思想工作起了作用,还是学霸们不屑于这样的行为,总之,在其他班级闹腾得火热的时候,四班的人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看书刷题。
只见漫天的“雪花”从摘星楼的各个窗口纷纷扬扬而下,好大的一场“雪花雨”,楼前楼后、树上、景观绿化上、地上顷刻白茫茫一片。
五六个清洁老阿姨站在楼下严阵以待,她们表情麻木地看着不断从窗口飞下来的纸片。在宝岳中学干清洁工这些年,哪一年不得来这么一出。
她们不说话,也不制止不抱怨,就那样默默看着,只希望楼上那些孩子把要扔的赶紧扔完,扔完了,她们好开展清理工作。
两三千人合力制造的这场“雪花急雨”整整下了二十分钟,摘星楼下的花草树木以及柏油路被铺得见不到颜色,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白。
二十分钟后撕书大战终于结束,除了一些重要资料,能撕的都撕了。有的人把自己的撕光了,不过瘾还想撕,趁着混乱把别人的重要资料也撕了。
人在极度兴奋之下,行为容易失去控制。有人不仅扔纸片,还把教室里的拖把、墨水瓶、饮料瓶一并扔下去。
墨水瓶、饮料玻璃瓶碎了一地,玻璃渣飞溅,带颜色的液体在白色的纸片上开出一朵朵邪恶的花。虽没有伤到人,但是给清理工作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撕完书,大家又躲回到有空调的教室里去了,几个清洁阿姨在炎炎烈日下开始艰难打扫。
地上铺得很厚,大扫帚扫几下就扫不动了,只能隔几步扫成一个纸山堆。最难清理的是玻璃渣,还有树上和景观绿化上的纸片,树上的要想办法弄下来,景观绿化上的得一张张捡出来,有些纸片掉到密集的植物根部去了,要想办法掏出来。
陈一帆从楼下经过,刚好看见一个清洁工阿姨抱着一棵树摇。那棵树有些年头了,在这没有一丝风的烈日下,几乎纹丝不动。猛摇,摇不动,歇一会,再接着摇。
这棵树尚且摇不动,百年老榕树就更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