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使不妨说出来一听。”
“晋重耳攻打郑国,打出的旗号是郑国与楚国私下相交,郑伯只要向晋重耳投降,与楚国断交,并许诺永不背弃晋国,晋重耳就没有理由再攻打郑国了,到时天子为郑伯求情也可顺理成章。”
郑踕怒道:“想我郑国也是堂堂诸候大国,当年郑庄公在位时,也曾号令诸候,独霸一时,他晋重耳就为了寡人当年犯下的一个错误,便抓着不放,还打着堂而皇之的旗号,侵伐我国,如此霸主,如何能服众,要寡人向他称臣,无论如何却是不能。”
“郑国外无援兵,以新郑库廪中屯积的粮草,郑伯自忖能坚持多久?”
见郑踕沉默不语,万卣又道:“郑伯可还记得曹君,当初曹国拒守晋军数月,一朝被攻克城池,曹君最后落得个阶下囚的下场,若不是曹君重贿了巫人,假借天意,恐怕如今早已做了地下亡魂。与其等到被攻破城池而不得已为之,还不如主动向晋重耳投降。”
郑踕长叹一声,“为了郑国百年基业不在我郑踕手中败亡,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郑踕便派了一个使臣,前往晋国大营拜见重耳。使臣见过重耳,献上黄金玉璧若干,又将来意讲明,表明郑国愿意与楚国一刀两断,从此一心侍奉晋国,每年缴纳贡赋等等。
重耳道:“要寡人退兵也未尝不可,但郑君还需答应寡人两个条件。第一,将公子兰迎回郑国,并立为世子,第二,将大夫叔詹交给寡人,寡人立刻与郑君订立盟约,撤兵而去。”
使臣回去都城,将晋重耳的要求向郑踕说了。
郑踕勃然大怒,“晋重耳欺人太甚,要寡人迎回公子兰也就罢了,还要交出叔詹,叔詹是寡人的弟弟,又是郑国的贤臣良相,如果寡人交出叔詹,寡人今后还有何颜面见郑国的列祖列宗,见郑国的万千臣民?”
郑踕毅然拒绝了晋重耳的要求,晋重耳也毫不含糊,下令立刻攻打城池,数日下来,两军交战激烈,各有伤亡,新郑虽然一时未攻下,但郑民都知道,在外无援兵的条件下,如此耗费下去,终有一日弹尽粮绝,城池不保,因此即使郑踕再三动员军民,保卫家园,城中还是一片颓废之气。
这日叔詹来见郑踕,叔詹向其行稽首大礼,郑踕忙扶起道:“贤弟何故行此大礼?”
“小臣特来请求主公,请主公将小臣交给晋候吧。”
“贤弟把寡人想成什么人了?当年晋重耳途经郑国时,贤弟向寡人建议礼遇重耳,如若不然,就杀了重耳,可寡人听不进劝去,才酿成了今日之祸,说起来都是寡人的过错,寡人若再为了一已之私,将贤弟交出去,寡人岂不是成了万人指摘的小人?”
“郑国如今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主公哪里还能顾及那么多,用小臣的一条性命,换郑国的百年基业,主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郑踕泣道:“这是寡人犯下的错,就让寡人承担吧,即使寡人要背上千古骂名,寡人也不能将贤弟交出去啊。”
“有主公这句话,小臣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叔詹说完猛然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不等郑踕反应过来,已插入自己的心口,郑踕抱住叔詹,大哭道:“贤弟这是何苦啊。”
叔詹用尽最后的气力道:“小臣年轻之时也曾做过错事,蒙主公不弃,还对小臣委以重任,主公当年犯下的错,今日让小臣来受过又有何妨?”
叔詹说完便气绝而亡,郑踕大哭一场后,依旧派了使臣,到晋营中面见重耳,将叔詹已自裁身亡一事告之,又表明同意迎接公子兰回郑国继任世子。
重耳听说了叔詹的事宜,到也敬佩他是个血性汉子,决定停止攻打城池,不日后,重耳与郑踕盟了誓,郑国允诺从此以晋国为号令,断绝与楚国的联系,并任命公子兰为世子,重耳便率领军队撤出了郑国,返回了晋国。
晋国后宫中,自重耳出征郑国后,怀嬴一如既往处理宫务,按部就班。转眼到了九月九日重阳节,以往重耳在宫中时,都要隆重祭祀先祖,然后在荥台上举行宫宴,后宫姬妾,公子公主,齐集一处,好不热闹。因今年重耳出征在外,一切从简,怀嬴便将举行宫宴的地点放在迎香台。
这迎香台原是当年的落梅台,因怀嬴不喜欢落梅两字,便将落梅台改成了迎香台。
怀嬴先带着众姬妾和公子公主们在太庙祭了祖,然后往迎香台来。此时正值秋高气爽之际,梅林中虽无甚景致可看,但数年前怀嬴就让人在高台下种了菊花,此时正是盛花期,姹紫嫣红的一片,娇艳不可胜数。
怀嬴坐在首座,平戎和沁格陪坐,接下来是各宫的姬妾还有公子公主,高台上坐无盈席,如花锦簇的一团,丝毫不比台下的菊花逊色。
怀嬴巡视众人,一眼便见杜祁不在人群中,问道:“杜嫔为何还没有到?”
永信宫的一名世妇道:“杜娘娘这几日犯了咳喘之症,医官每日都要为其做艾灸,想来耽误了些时候。”
平戎道:“主公不在宫中,这是弘德夫人第一次主持重阳宴会,杜嫔做为一宫主位,怎可迟迟不到,你们这些做女官的,平时也应该多劝着些。”
那世妇点头称是,有一心直口快的女御道:“请夫人明查,不是妾身们不加规劝,而是杜娘娘行事乖张,刁蛮任性,日常只有她向我们训话的份,哪里有听得进劝的一日?”
平戎皱眉道:“此话当真?”
“女官们都在此,哪里能做假的,昨日杜娘娘又让宫人们扮做士兵,一队做晋兵,一队做郑兵,让晋兵做攻打城池之状,两队交战,吵得不亦热乎,直闹了大半夜,妾身等实在看不下去,去劝了几句,反被杜娘娘训斥了一番,这可是大家都听见了的。”
平戎道:“这个杜嫔越来越无法无天,直把宫禁当成了孩童的玩耍地一般,宫规形同虚设,长此以往,还如何依例整治后宫?”网电脑端
平戎拿眼瞧着怀嬴。
怀嬴道:“难得今日重阳宫宴,先不谈这些事,大家尽管开怀敞饮,本夫人许你们大醉一场,就有失礼也不怪罪。”
怀嬴又打发人去永信宫请杜祁,等了半个时辰,杜祁坐着轿辇来了,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神色,上了高台,略略向三位夫人施了礼,然后坐在沁格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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