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无妄顿了一下，道：「......秦王李世民在民间结交了我们『玄甲门』，可比他结纳那些单打独斗的四方游侠来得势力庞大、声势威赫多了。最后我们玄甲门便是用了那颗天外陨石为秦王李世民冶炼锻制成千余套的『玄甲刀』与铠甲，之后他的贴身骑兵部队便是藉着我们所锻制的这批宝刀铠甲，争逐四方，所向披靡，世人便将这支军队称之为『玄甲兵』，『玄甲兵』也在后来的『玄武门之变』中为后来的太宗皇帝诛戮了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及其党羽立下大功。」

灵儿道：「原来如此，所以太宗皇帝便以『江湖纲纪，玄甲宗主』的八字赞语来褒扬我们『玄甲门』啰......等等，不对啊，师叔，但这八个字的含意跟我们帮太宗皇帝锻制兵器，夺得帝位完全搭不上关系吧？」

尉迟无妄抚了抚唇边的短髭道：「当然，后来建成太子在『玄武门之变』中被杀害的消息传开之后，他在草莽江湖上所结交的豪强游侠们登时炸开锅来，群情激愤，纷纷誓言死命效忠复仇，准备前仆后继地计划暗杀太宗皇帝，以报答建成太子的知遇知恩。太宗皇帝知道之后，大为光火，便急速指示我『玄甲门』：日后江湖上的明暗纷争就用江湖的方式解决，其中『玄甲门』便负有裁决定夺的专权，朝廷不加干涉，地方无权过问......唉！『玄武门之变』的血腥杀戮之后，江湖上便也多了一场由『玄甲门』所主导的肃清仇杀......效忠建成太子的门客、游侠不知被『玄甲门』屠戮了多少......牵连到的帮会门派也尽数被我们歼灭了......」叹道：「太宗皇帝为了酬谢我们为他争夺帝位时所立下的汗马功劳与江湖肃清行动，便正式敕命『玄甲门』历任掌门人日后于江湖行走时，得以代表朝廷排解门派恩怨，定夺武林纷争，维持江湖纲纪，藉此控制长期以来，江湖势力失序的混乱态势；也因此才有『江湖纲纪，玄甲宗主』这句褒语。」

灵儿拍手道：「好啊！如此说来，我们『玄甲门』可比少林寺、龙虎山风光多了。」

尉迟无妄望了灵儿一眼，道：「方才妳曾说：『我们的祖师前辈们争斗了二十几年，却不如太宗皇帝洞悉人性心理的一个小小手段，到底咱们习武之人的脑子都长到哪去啦！』我心下正欢喜妳小小年纪竟然有此见识，怎么这一会却糊涂起来！」

灵儿张大一对湛蓝的眼珠子，疑道：「怎么？小女子我说错话了么？」

尉迟无妄沉着脸道：「少林寺百年根基，武林景仰；龙虎山千年玄功，高深莫测；怎么他们对太宗皇帝的褒奖就避之为恐不及？皇帝越是敬重他们，他们就越加沉潜隐退？」见灵儿一脸疑惑，道：「『纲纪』这两个字岂是我们武林门派、庶民百姓所能触碰染指的？太宗皇帝敕命『玄甲门』维系江湖纲纪，弦外之音何尝不是在警告我们切莫居功自傲；在他革故鼎新，位居九五后，我等江湖人士更须懂得严守份际，臣服朝廷！」

灵儿拍手道：「我懂了，太宗皇帝给我们『江湖纲纪，玄甲宗主』这八个字的赞语就像龙虎山那些牛鼻子们画的的符咒一样，无形中镇压住了我们，一方面要我们为他卖命监控武林人士与江湖门派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又暗示警告我们切莫功高震主，拥武自重。」

尉迟无妄心想：「可惜先师虽然懂得这再也简单不过的道理，却觉悟得太晚......」仰头望着天空的浮云，道：「自太宗皇帝调停我们并派以来，除了为他在『玄武门之变』后肃清支持建成太子的江湖复仇活动，后来我们『玄甲门』的历代掌门人确实不敢以武林纲纪的维护者自居，最多规范本门弟子的行为举止，治理好门下相关事务而已，尽量避免让『玄甲门』涉入任何江湖的恩怨仇杀，这也让太宗皇帝后的历代天子对我『玄甲门』大大地放心，百年来『江湖纲纪，玄甲宗主』这八字赞语也只不过是悬挂在大殿门檐下的一块招牌罢了。」

灵儿问道：「是么？可是我听爹娘提起过，祖师爷爷长孙敬仁当年曾经率领徒众肃清自『安史之乱』以来，江湖上诸多的纠纷动乱，将我们的武林势力扩及到了大半神州，让『玄甲门』大大风光了好一阵子。」

灵儿说话时，尉迟无妄心中转过了千百转，当年与门下众师兄弟们追随师尊纵横江湖，叱咤风云的景象，如浮光掠影般飞快地闪过脑海，而一幅幅血腥惨烈的激斗画面也历历呈现眼前，「嗡」地一声鸣响，不知不觉中右手的「雷霆怒」抖动了起来，不知是自己的意念影响了「雷霆怒」，抑或「雷霆怒」牵动着自己的手......

尉迟无妄强压内心的激动，叹道：「当年师尊长孙敬仁又何尝不懂得太宗皇帝『江湖纲纪，玄甲宗主』这八字赞语的隐喻含意，可惜人常常活在自欺欺人的状态中......」突然起身以「雷霆怒」砍向一旁倒塌的石狮，激起了无数火星......

灵儿登时吓了一跳，急喊：「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