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梁耀先和梁全齐一起来到了城里,是大师口中的“师父他老人家”,梁全安和小梅他们则在家里看着二毛,他们已经激怒了它,生怕他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可是还好,这个妖怪似乎已经认为自己没有对手,虽然大师向它掷符的时候它有些激动,事情过去之后依然该吃吃该喝喝,二毛没有清醒的时候,只是有时候会蹲在门口,眼睛贼溜溜的转,有时候则一整个下午都在屋里睡觉,醒来之后一脸的木然。
尽管这么说,他心里却也实在没谱,因为他连对方的来路都不知道,二儿子说是自己跑车撞见的,小梅说二毛上了趟山就这个样了,可是细细推敲之后,这两件事居然发生的时间段都差不多,梁耀先则觉得不是别的,就是自己钉钉子的事,因为在二毛发狂的时候也对他说了“白家人”。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梁耀先皱着眉对大儿媳妇说:“家里有了难,好坏咱们一起面对,一起想办法,二毛会好的。”
他看着手里大师留下的地址,觉得是时候了,于是让二儿子跟着一起去请大师过来。
对于他们来说这几乎是最后的希望了,毕竟这个年头这些看虚的师傅都是由大家口口相传的,谁也不可能在自己门口立个太上老君下凡的牌坊,就算立了也没人信。
“爹,没走错吗?”两个人站在核桃胡同门口,看着这条冷冷清清的路。
梁耀先点起了烟,他心里也犯嘀咕:“走吧,去找找。”
越往里走他们就越失望,这条胡同不长,满地的落叶,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好像拢了一层碎金,看起来有点辉煌,又有点寂寥。
走过的几号院子全都空了,没有人打理的房子老得很快,打眼往里一看就是荒芜颓败的景象,核桃胡同7号,那里又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爹,这里住着人!”梁全齐也没想到还有一户没有搬离,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既然只是7号,那“高越”很可能还在这里。
可是……
这扇门很旧,生满了铁锈,好像也有不少年头了,门半掩着,从这里探头看进去,院子里很干净。
梁耀先也很失望,虽然他没有说出口,可是这里连鼎盛的香火都没有,更没有想象中络绎不绝前来问事的人,如果大师的师父连大师本人的人气都不如,那这么看来也没什么戏了。
可这次不是来买东西,看到不是那么回事掉头走掉,这次逢着的是救命的事,既然来了,他们肯定要进去问一问。
“你们找谁?”他们还没迈出这一步,院子里正在往佛堂去的一个女人发现了他们。
这女人很年轻,看起来也很温柔,无端给人可靠的感觉。
“我们找高越。”梁耀先赶紧拿出纸条:“孙大师介绍我们来的。”
“孙大师?”女人看起来有点困惑,她放下手里的盆子,捋了捋头发,接过纸条:“是这里,他在佛堂,你们跟我来吧。”
见到“师父他老人家”本人,梁耀先和梁全齐全都忍不住把失望写在了脸上。
孙大师四十多岁的年纪,他们心想“老人家”怎么不得是个白发白须的耄耋老人,他应该有着风云变幻的目光,一脸的肃杀,指着家里的邪祟就说:妖怪,还不束手就擒!
但很可惜,真的很可惜啊,这个男人也就撑死五十岁,就算保养的再好,他也不应该是“老人家”,如果不是那天亲眼见到二毛发了狂,他们会一致认为这件事是孙大师在骗人!
“是亚国的字。”高越把这张纸折叠起来,随手交给了身边的女人:“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梁全齐心里直想着自己,抢先说起了自己遇鬼,头晕恶心食不下咽的事。
高越听着听着微微皱起了眉,如果不是沈眠在旁,他肯定要敲这个智障一笔,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那些钱物于他而言已经是身外之物了。
“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是你火焰低,食不下咽是心理作用,至少在我这里看,你身上没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低头掸了掸袖子上的土:“阴间有阴间的法度,就算有漏网的孤魂野鬼缠上你,三个月不成它就得走了,你和她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它跟着你干啥?孙亚国不会连这点事都不懂,你们有别的什么事?”
他说完这句话,转目看向了梁耀先,他眯起眼,似乎在观望。或许是佛堂肃穆,这父子两人一时间被看的竟然不敢说话。
他看的时间太久了,如果是个暴脾气,早就要质问他瞅啥瞅了。可能是高越也觉得时间有些长,他很快笑一笑,对梁全齐说:“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有事情跟他谈。”
梁全齐将信将疑,可是既然高越逐客了,他就只能先出去,坐在院子里等。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三个人,只待梁全齐刚出去不久,高越望着梁耀先笑了一声,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