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软榻,你睡床,有事叫我,我能听见。”
周易下了结论,人往软蹋上随意一趟,一只脚十分随意地架在另一只脚上,单手架在书桌一侧,手支着额头,斜着头面带微笑地朝她看来。
明明是很随意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有几分风流味道。
周依依眨眨眼,建议道:“要不我睡这里你睡床吧。我个子比你小,睡这里更合适。”
她根据实际情况提出最合理的解决方法。
有风透过半开的木窗悄悄溜进来,轻轻掀起周易额前的碎发。那一双幽深如古井一般的深邃眸子恍然间便完完整整暴露在了周依依眼前。
心口处莫名一跳。
周依依感到奇怪,也感到不解,但并没有说出来。
那古井一般幽深的眸子里忽然划过浅浅笑意,似是被什么东西愉悦到了。
周依依轻轻蹙着眉头不解地望着周易,只见他嘴角轻轻弯起,向上斜斜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就连声音也不觉跟着轻柔带了笑声道:“一个成熟的男人绝对不会委屈心仪的女人。听话,去里面休息。”
周依依平时的反射弧就有点长,这一会儿更是长的不能再长,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话语里的点滴字眼,乖乖“哦”了声,转身进了卧房脱了鞋子爬上床盖好被子躺下。
颈项间的那块狼牙挂坠轻轻贴在皮肤上,周依依忍不住伸手握住,温热的触感缓缓传到手心,顿时就让她觉得心安下来,就像周易给她的感觉一样。
被强制压下的多日疲惫在这一刻渐渐开始苏醒,一阵一阵的睡意如潮水般缓缓袭来,冲击着她的大脑。眼皮渐渐变重,不知不觉就顺着生理意识闭了起来。一会儿工夫,房间里静的只能听见周依依轻而平缓的呼吸声。
均匀而稳。
听着细微动静,周易望了望里面,掀了掀嘴角,拿起手边不知名的一本老旧黄页古书,就着下日金阳与悠悠清风,慢慢翻看起来。
金有间拎着一壶新茶水上楼,一路心想着:“这次茶叶我只放了一丢丢,应该不会再说我这茶泡得苦了吧。”来到房门口,刚踏进一步,嘴一张才要说话忽地就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他的脊背骨,生生把他冻在了原地。
金有间触及到周易的目光,恍若神明指点般瞬间就懂了:闭嘴,安静。
干客栈这一行尤其是干底层的经常与来来往往的客人打交道的角色,比如小二哥,十有八九都练就出了一套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本领。
金有间从前不大管芝麻蒜皮的小事儿,而且从来都是别人看他眼色行事,故而眼力见没怎么练。可到了现在这一刻,却犹如天生一般触及到了察言观色的一边一角。
也许是因为对方气场太强,也许是因为生活经历变化给他带来的额外影响。
金有间猫着身子,轻一脚轻一脚地走进天字第一号房,将茶水茶盏连带着托盘一起轻轻放在了周易身侧的书桌上,然后无声无息地又退了出去。
他之所以将茶水东西放在书桌而不是别处也是因为读懂了周易那个看似平静无波随意往桌边一扫的眼神。
金有间走出门,轻轻将门带上,然后望着空荡荡的楼阁,悄悄长长呼出来一口气。
“送个茶而已,怎么搞的我就跟进宫面圣似的?怪让人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