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伸了个懒腰,转身用背对着他,不紧不慢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叫孙文枢,是天罗孙家第三个儿子。”
“让我猜猜,你脑子里在打些什么主意?”乐将小腿搭在横梁上,整个人倒着悬在半空,眼珠一转道,“我还真猜不出。不如你行行好,指点指点我?”
“对不起!”眼泪夺眶而出,孙文枢扑通跪到地上,“我不该自作主张去搬救兵,请大人原谅!我爹他对此事并不知情,看在他效忠太岁这么久的份上,求你饶了他吧。”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脆响。孙文枢惊慌失色地转头看去,只见牙修将窗子踢碎,从外面跨了进来,同时不屑道:“等了半天等来个废物。你说的救兵、那个所谓的高手在哪,不是夹着尾巴逃了吧?”
乐重新坐上横梁,道:“收拾步天狼不在我们的任务之内。要不是那帮山贼让他灭了,我还真不知道他也在江北。无妨,正主在这呢。”他瞥向跪在地上的孙文枢。
“两位大人有何吩咐?”面对两名太岁高手,孙文枢只能屈服,何况家父的生死也在对方掌控之中。
“清醒点,先把你们的打算如实告诉我。”
“是。”孙文枢将他和步天狼、秋雪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之后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身后的牙修。对方冷哼一声,道:“你可真是左右逢源啊。除了到处告密你还会什么?废物。”
“牙修,别搞得这么紧张。”乐盘腿坐在横梁上,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孙公子,这是你的大喜事,你自己可得掂量好了,记住自己是哪一边的。”
孙文枢不住点头:“是,大人。我孙家效忠太岁,别无二心!”
“我不信你真的这么想?”只见一道寒光窜起,牙修拔剑。
孙文枢打了个哆嗦,却见捆着父亲的绳索寸寸断开,父亲重重落在地面。寒光再次窜出,化作四道剑芒刺向地上的孙家家主,却都在落点处收劲,只是轻轻几点,没有伤到他。
只见家主面颊微微抖动,深吸一口气后睁大了双眼,仿佛梦魇初醒。
“爹!”孙文枢不禁落泪,嘴光张着,却不知该说写什么。
家主怒视着他,低吼了一声“逆子”,之后转向牙修和乐,道:“犬子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请两位大人宽大处理!”
“哪里,你太客气了。”乐摆了摆手,“既然他们喜欢玩虚虚实实,不如我们以静制动,把所有兵力安插在孙府。一旦新娘子那边出了状况,我们不去管她,直接对秋雪动手,还省了许多麻烦。”
牙修道:“就这么办。等那傻狍子回过神来也晚了,我们早就解决了断雪堂,他一个人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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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罗孙家与断雪堂的亲事,对于整个江北都是一场值得庆祝的盛典。一对新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生辰八字相合,又是一对青梅竹马,可谓天作之合,羡煞旁人。
婚礼当天晴空万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仪仗队伍从街头排到巷尾。道旁粉红的樱花开得正盛,树枝上系着大红的天罗缎。仪仗队按照习俗在肩头戴着各色鲜花,从上方看去形成各种图案,如同一条流动的七色花毯。长长的街道两侧,无论是地上、还是各家商铺每层的窗前都站满了人。
一座八抬大轿架在花毯上方,玄玉在花轿内罩着盖头,正襟危坐。下面的队伍将花轿抬得极稳,如同坐在一艘小船里,她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眼前是一片半透明的红色丝绸,轿厢虽大但密不透风,她额上沁出汗来,双手紧张地攥着放在膝盖上。
玄玉真想痛骂自己。她还在焦虑什么,难道这不是自己一直期盼的吗?是自己太高兴了吗,因为今天的婚礼,她昨夜激动得几乎整夜没睡,拜堂时的礼节看了一遍又一遍。今早,春雨为她梳妆,疲惫难掩她的美丽,淡妆画在粉脸,长发一丝不苟地扎起。玄玉本不爱美,却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良久,最后依依不舍地蒙上盖头。
她隔着近乎封闭的轿厢,仍听见外面人声鼎沸,欢呼声、敲锣打鼓声充斥着双耳。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只觉得透不过气,便将盖头掀开,用手不停扇风。
这时,她听见外面的声音降了下来,面前的帘子动了动,似乎有人来到了帘子前面。
不会这么快就到孙府了吧?玄玉手忙脚乱地放下盖头,要是让街上百姓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就丢人了。这时,一个人影撩开帘子闪身而入,玄玉隔着盖头只觉得对方有些熟悉。还没等她反应,对方已经在她身上连点数记,封住了她的穴道。
玄玉想要开口呼救,却发不出声。对方也不发话,将她横着抱起,轻轻蹿出轿厢。
外面清新的空气贯入口鼻,借着日光她隐约看到来者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只听耳边一声呼啸,她已被抱着飞出很远。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新娘子叫人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