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慌忙跪倒在地,说道:“末将岂敢违抗军令?只是眼下战事紧迫,我军又正是用人之际,将军若此时杀了蒙烈,只怕正中关内蛮子下怀!”
殷雪龙闻言陷入沉思,青狼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眼下确是用人之际;昨夜一场鏖战虽然憋屈,可也实实在在斩下千余颗头颅,而关内满打满算不过五千余人,每折损一人便无处增补,自己身边则多了蒙烈的五千生力军,此消彼长之下更多了几分胜算。
于是他抚髯说道:“可蒙烈这厮确是来迟了两天,这般罪责若不惩处也说不过去。”
青狼随即应道:“依末将之见,明日攻城便派蒙烈去打头阵。”
殷雪龙问道:“却是为何?”
青狼说道:“镇远关虽然有损伤,可毕竟还有坚城雄关可依,绝非蒙烈麾下的五千铁骑可以撼动。若派蒙烈去打头阵,既可以消磨关内的有生力量,又能令蒙烈麾下损兵折将,岂非是他们两败俱伤,而我们一举两得?”
殷雪龙眼前一亮,接着说道:“蒙烈这厮虽也是北境人,可飞熊国与苍狼国却不是一条心——此计甚妙!”
青狼所献正是“驱虎吞狼”之计,驱飞熊国以吞镇远关。
可镇远关是那么好吞的吗?以他“北境第一劲旅”铁狼骑军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有勇无谋的蒙烈了,他若出战必是强攻硬取、不破不还,战事之激烈、损失之惨重可想而知,那便是我等坐收渔利之时了……
“真是一条妙计。”殷雪龙朗声笑道:“你等且回帐休憩去罢,明日一早再唤那蒙烈前来。”
“遵命!”六位千夫长依次退去,帐内又重新恢复平静。
自从十年前殷白原统一各部,天狼神的威严便不容他人侵犯。但毕竟已经十年了,北境人虽然尊崇力量却也桀骜难驯,有几支部落已经暗中谋划跃跃欲试,“金眼罴”蒙烈便是首当其冲。
因而这次出兵南下,老可汗既是为女儿殷雪狐报仇雪恨,也是趁机敲打消耗诸部落的实力,借此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以殷白原之所图谋,此战过后北境十部落尽数烟消云散、荒原深处只存一座苍狼国才是称心合意。
翌日清晨,阳光洒落营盘。
蒙烈听闻殷雪龙回到营中,心中竟不由自主地泛起阵阵惊惶,急忙策马过营主动求见。一名骑军将他引至主帐,殷雪龙早已在帐内等候多时。
威将军仍然靠坐在羊皮毡子上,左手扶颊沉思,右手紧握弯刀,凤眼闪动不怒而自威,身前两侧站着六位千夫长,各自顶盔披甲、持刀而立,除了还在后营养伤的灰狼,与昨夜战死的另一位千夫长,其余诸将已是尽数在此了。
蒙烈见此架势,心中已有三分惴惴不安。
他连忙抚胸说道:“殷将军在上,末将蒙烈请安了。”
殷雪龙明知故问道:“蒙烈,你是何时赶到关前的?”
蒙烈小心翼翼地说道:“回殷将军,末将率领本部五千铁骑,于昨天傍晚赶到关前。”
殷雪龙冷声暴喝道:“大胆蒙烈,你竟敢违抗军令!本将军与你约定三天期限,你却如何用了整整五日方才赶到关前?”
这番话如同一阵暴雷于耳边炸响,大颗冷汗瞬间爬满蒙烈的脸颊,他慌忙翻身在地单膝跪倒,额头几乎趴伏到尘埃之下,战战兢兢地说道:“末将岂敢违抗军令,只是……只是路上迷失了方向,因此才被迫耽搁了两天时间,并非末将故意为之啊!”
蒙烈一向胆大心粗,并未将这两天迟缓放在心上,却不想今日一见到殷雪龙,就被他将此事打成“贻误军机”之罪名,自己一时间也想不出合适的借口,只得慌慌张张一番胡言乱语,又岂能骗得过殷雪龙的耳朵。
殷雪龙果然闻言冷笑道:“哼!还敢在本将军面前狡辩,来人!”
身侧六位千夫长一齐抚胸应道:“末将在!”
殷雪龙说道:“将蒙烈拖出帐外,枭首示众!”
众将齐声说道:“遵命!”
这可把蒙烈吓坏了,他实在想不到会是如今的局面,自己虽然迟了两天,却应该也罪不至“枭首示众”罢……可千夫长们已将他的臂膊架起,眼看自己就要被拖出营帐了,他连忙放声大喊道:“殷将军!殷将军!饶末将一命,末将愿戴罪立功!”
殷雪龙摆手说道:“且慢!”千夫长们便停下脚步。
他从羊皮毡子上直起腰,居高临下地望着蒙烈,冷笑问道:“蒙烈,你要如何戴罪立功?”
蒙烈仿佛溺水的行人觅得一线生机,连忙再次跪倒说道:“末将愿率本部铁骑攻破镇远关,将关内主将之头颅双手献于将军帐下!”
青狼在一旁佯怒道:“你且休说大话!将军率我等苦战五日都未曾得胜,你麾下只有五千骑军,如何便能攻破此关?”
殷雪龙亦是佯怒道:“放肆!此处岂是你讲话之所?”
旋即换了一副笑容说道:“蒙国主也是为国心切,国家此时又正是用人之际……也罢,本将军便遂了你的心意。蒙烈何在!”
蒙烈连滚带爬站起身来,以右手抚胸应道:“末将在!”
殷雪龙说道:“本将军命你率本部铁骑,三日之内必要踏平镇远关,否则你便提头来见罢!”
蒙烈心里有苦却说不出,只得一口应道:“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