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白静的出租房，他们小夫妻久别后相逢，如胶似漆好的天天窝在家里，相看两不厌。殷仕俊虽则是个古人，但通过展昭昭搬来的教白静的书对现代社会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展昭昭整理齐书，准备拿去还人家：“这点书肯定不够你看，你说说喜欢哪方面的书，我去图书馆给你借。你不光要教白静，以后还有个孩子要教。”

“这些书很好，讲解的也细致。”殷仕俊从白静之后的讲述中多少也对展昭昭的为人有了点了解，她虽则有时说话不给人面子，但一心向着白静，只要不踩她的雷区，还算是个好相处的人。

“哦，还是要教科书，就是想深一点，高年级的，我回家找找高中的书还在不在，顺便让裘聪明也去找找，我们文理不同，你可以都看下。”指指房间里看电视的白静，“她呢，学了多少？”

殷仕俊轻微摇头：“白静天性烂漫，不爱受束缚。”

“她跟我一块儿的时候可不这样，你就宠吧。”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当初明白白静是妖，且不知何时能化成人形，自然也无法成亲，你为什么愿意放弃士族大家不要，宁愿跟她隐居山林。”

殷仕俊想了想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

展昭昭觉得跟文化人说话就是好，一句话概括全部中心思想：“你是全做到了，因她死，又因她白骨而生。”又追问道：“在替她受五雷轰顶时，你在想什么？”

“幸好她没事。也幸好她没事，我没她那么坚强可以等下去，大概会当场自尽陪她而去。”他笑了笑，“我无法接受失去她，死是种解脱。男人，没有世人想象的坚韧，尤其是失去最心爱的人。”

“那倒是，你为了她什么都扔下，要是连她也没了，真的是一无所有。”展昭昭想孟婆汤应该是三界中最神奇的存在，一碗汤可以让人将前一世视为瑰宝的心上人当做陌路人。

“人常说哀莫大于心死，可我认为心未死，却必须时时面对剜心的痛苦才是真苦。”殷仕俊飘进房间劝阻不断往嘴里塞零食的白静：“上次产检血糖高，少吃点甜食。”

白静扔下糕饼，拿起枕头砸床发脾气：“你越来越爱管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是条连腿都没有的鲤鱼，现在是个怀孕的人。”展昭昭夺过枕头，“想生孩子就听他的话，身体要是受不了，医生会给你做引产，别想生了。”

白静扁嘴：“你也凶我。”

展昭昭多日来心烦恼怒寻不着发泄口，被白静的任性搅的更烦。

“我是凶你啊，殷仕俊没凶你，是在照顾你。”展昭昭觉得白静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心性，“我看你根本就不适合当妈，孩子生出来也被你教坏，还不如早点给他个了解，让他去个好人家。”

白静听展昭昭的意思要把孩子打掉，也知道展昭昭做的出来，吓得躲到殷仕俊身后，然而殷仕俊本是灵体，虽有些法力也不能抗衡展昭昭身上的玄武之力，何况他也不会对展昭昭动手，任着她去拉白静。

“现在就去医院，你要是检查出来有一个指标超标，马上把孩子打掉。”

“我不去，我不去。”白静孤立无援，看出展昭昭来者不善，抱住床头柜大哭，“我不要去医院，我听话。”

殷仕俊朝展昭昭点点头。

展昭昭语气缓和了些：“一天三餐之外除了水果，不许吃零食，水果也不能多吃。”

白静泪眼朦胧道：“我不吃了。”

展昭昭收拾掉白静的零食，塞进垃圾桶打包，殷仕俊送她到门口：“谢谢你，我，实在狠不下心说她。”

“怪我，出封印就教会她吃零食。她肯定还藏了些，偶尔让她吃点吧，我怕她以后都不想见我。”她也觉得自己刚刚吓白静有点过头了。

“她不会的，知道你是为她好。”殷仕俊看白静还在房间抽抽搭搭的哭，“白静，出来送客。”

展昭昭帮他关门：“别难为她。”

自前一次玄武来时见过面，展昭昭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过上井，电梯前遇到上井有些不自然。

展昭昭起了话头：“爸爸跟我说，你以前也是他的影子。”

上井没作声，展昭昭以为他不愿提，也不再继续说话，岂料他是呆愣了半天才说：“他还愿意提起我？”

“为什么不愿意提起你，你做过什么事？”展昭昭倒是起了好奇心。

“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上井让展昭昭先进电梯，“你不了解他，他没有感情，对于换掉的影子就像扔掉一件没用的东西。他每五百年要换一次影，活到现在换下的影子不计其数，可没有一个能够修行大成上往天界，他也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些影的去向。”

展昭昭发现两人进了电梯都没按楼层，按下数字：“可你很在意他。”

上井的心事被看穿，偏偏还要嘴硬：“我恨他。”又道：“他马上又要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