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临大战,按照兵书上的老规矩,南北大营的官兵全都被要求闭目养神,他们既不许胡乱走动,也不允许大声喧哗,就连去厕所都要三人结伴,防止有胆小的借机逃跑。
至于吃的饭,则只允许吃平时的七成,这大概是害怕如果吃的太多,一来不利于奔跑,二来临场的时候可能会因为心里害怕发生呕吐,影响作战。
虽然吃的不如平日多,但是那辽东巡抚却破例杀了十头牛劳军,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椎牛飨士了。
只是一万人分吃这十头牛,却未尝不是寒酸。
李刚估计等这牛肉最后分到大头兵手里,每人不过是能吃上一两块罢了。
养神?似乎不是,大家伙只是被圈在那里,等着去修罗场罢了。
大营里不复平日里面的喧闹,过年的气味早就一丝不存了,有的只是大战来临前的惶恐;李刚看见,有几个新兵吓得躺在地上哭,涕泪交颐。
这几日,倒是也有忙的,因为官兵们大多不识字,这往家里寄的信只能拜托那书办去写。
李刚来之前就听说那南营的胡书办已经写秃了四支毛笔。
进了营帐,这李刚也不知道今天李世勋叫他来有什么事情,故而内心深处总是有些惴惴不安。
李刚是指挥使,正三品;李世勋是都指挥佥事,也是正三品。
但是叔侄关系摆在那里,而且自己这指挥使一半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战功,所以还是有些心虚气短。
递上腰牌以后,等了不一会就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军人,却是他叔父的亲兵毕成功。
“毕百户辛苦了。”
那毕百户也不理,只是往大帐里面让了让。李刚也不好多说,弓着腰进去了。
这大帐里面大约有百十平米,地上铺着的是羊皮,恰好把寒潮之气隔开;那羊皮之上又摆着一个放炭火盆的木架子,火盆里面炭火烧得正旺,这煤,自然是李刚派人送来的。
火盆后面约略两米就是李世勋的书案,书案后面是一个轻便木床,上面铺了些毛皮、棉被。
他叔父的铠甲兵器就放在那床边上,但是李刚心里知道,叔父一定会在床上的某个顺手的地方藏上一把匕首防身。
李世勋正在案上读书,那书看看封皮就知道是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他有也不抬道
“来了啊?坐。”
李世勋这话说的有点晚,李刚早就坐在那里了;听了这话,李刚才觉得自己这屁股是有点过于沉了。
“不知叔父叫侄儿来有何吩咐??”
“眼下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次鞑子入寇,势力极大,李部堂已经飞书广宁,让那辽东总兵火急支援;料想,他们大概得八天才能到。”
“也就是说,这鞑子还得在城外掳掠八天?”
“也未必,他不来也有可能。”李世勋不看书了,把那书放到了案上,直直地瞪着李刚,让这个青年指挥使感受到了阵阵压力。
“叔父,叫侄儿来有何事,不妨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