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明相夫人觉罗氏换了诰命服入畅春园求见皇太后皇太后与明相夫人在畅春园新种的牡丹丛中彻谈了整整一个时辰后方出。
到了皇太后对觉罗氏说:“我这个不懂事的外孙女儿就托付给你家了。”
……
德妃所住的横岛北面有一处回芳墅,恰好能看到牡丹苑的一角珍珍陪着攸宁就等在这里,一直盯着那儿的动静。
攸宁的脸上一会儿是笑一会儿是急,一会儿又变成了忧再转头却还是喜。
珍珍一直盯着牡丹苑没有观察过攸宁的神色,倒是跟着德妃的五公主先发现了,她拉了拉母妃的袖子问:“额娘,大格格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德妃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问:“宝儿怎么这么说?”
五公主长得很像康熙除了脸盘像德妃外,眉眼都是康熙的样子,她皱着眉的样子也像康熙小小的眉头紧皱着,严肃地说:“皇阿玛说宫外最近好多人病了,大格格是不是也病了?”
“胡说!”德妃轻轻捂住五公主的小嘴,装作严肃地教训她,“又口无遮拦了是不是?那是疫症,发大水的地方才有。别以为你皇阿玛和皇太后宠你就整天没个公主的样子,小心额娘罚你抄书。”
五公主噘着嘴不开心地跳下了她和德妃所坐的美人榻,跑到了攸宁和珍珍所在的窗边。
她的小短腿挤上了攸宁和珍珍并排所在的单翘长榻上小人儿从她两中间探出脑袋来问:“姨姨,大格格,你们到底在看什么呀?”
“我们……”
珍珍语塞,攸宁无心回答,德妃在后面唤了一句:“宝儿,回来了。”
五公主不肯,她抱着珍珍的手臂娇憨问:“姨姨,大格格怎么了?我说她生病了,额娘说我胡说,可我看她脸色变来变去,一定是生病了。”
珍珍想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五公主说过她有多像康熙,只是现在这张本来“老奸巨猾”的脸在她面前撒娇卖萌,她竟然也觉得萌化了。
“大格格不是生病,她好着呢。”珍珍将坐歪了的五公主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大格格大约是……思春?”
攸宁本来焦心外面,听见这话终于回了头,往珍珍身上推了一把,“你这个成亲了的越来越坏了。”
德妃在后面打趣道:“我看她说得挺对的,大格格别看了,再看揆叙少爷也跑不了。”
德妃隆起的腹部还是盖着毯子,她临盆之期还有三个月,近来也越来越少走动,陪了攸宁和珍珍半日浮现了一抹疲惫,但此时还是忍不住替攸宁高兴。
“啊呀,你们这姊妹两一唱一和,欺负起我来了!”
珍珍和姐姐相视一笑,珍珍牵着五公主另一边挽着攸宁离开床边,到德妃身边坐下。
德妃叫人送来了水果,这是农历四月第一批的青梅和蜜瓜已经送入皇宫,宫人们将青梅洗净一部分腌制一部分直接送来享用,蜜瓜更是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叉上银叉,德妃还会叫他们撒一些青梅制成的蜜酱,更显甘甜。
德妃叉了两个送到两人手上,念着:“绕床弄青梅,都被你们两个成了,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两人接过,五公主嚷嚷着:“额娘,我也要青梅!”
满室的人都忍俊不禁,德妃掐着女儿的小脸问:“小东西,你知道要青梅是什么意思吗?也不害臊!”
“吃的!”
五公主挥着小胳膊不服气地说着,珍珍将还没有吃的青梅递给了她,她抱着吃了一嘴的汁水。
秋华拿了帕子给五公主擦拭,德妃温柔地看着,突然问珍珍:“你都成婚两个多月了,找个时间让郎中给你把把脉。”
珍珍一个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这下轮到攸宁打趣她了。
“就是,小七爷那么疼你,赶紧叫人来把把脉!”
“你们,你们真是!”
珍珍羞红了脸往攸宁身上掐了一把,又气恼地瞪着姐姐,五公主拍着手乱起哄喊着:“把脉!姨姨把脉!”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通传的声音:“主子,安王家的郡主求见。”
“六姨?”攸宁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郡主进来先给德妃请了安,攸宁问:“六姨,你怎么来了?”
郡主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说:“我怎么来了?来给你主婚啊。”
秋华为郡主拿了圆凳,他们这才听了郡主说来龙去脉。
明相夫人入宫请婚,别的都还好,只是婚事大格格这边娘家的一应事宜由谁看着成了难题。柔嘉公主早逝耿聚忠病入膏肓,太后又久居深宫,这件事自然落到了安王家这里。
可柔嘉公主的生母继福晋也早逝,如今的福晋好巧不巧是索尼的女儿。索家对明珠,那就是斗鸡对斗鸡,怎么看都不对付。最后攸宁这位六姨自告奋勇,到太后面前领了差事。
郡主叹了口气说:“虽然我如今这位嫡母人正直不喜欢索额图那几个破烂货,但怎么着还是索家门出来的。我说攸宁你也真够可以的,偏偏挑了安王府最不对付的人家,不行不行,我等下出宫就杀到什刹海去瞧瞧去,这揆叙长了几个鼻子几个眼睛把我家孩子这么给套住了。”
郡主抱怨归抱怨,但她还是真心疼攸宁,这边在太后面前讨了差事,回去就去额驸府张罗了起来。
耿聚忠如今是个只剩半口气在床上的人,但还是撑着叫管家把积年的家财都拿了出来,只请郡主看着给攸宁办嫁妆。
皇太后那里自然也不会少,一应首饰、头面和体己都是皇太后从自己的官中析出。
康熙视嫁攸宁如嫁女儿,内务府那里也不会少了当铺皇庄做陪嫁。
还有便是安王府,老安王岳乐这么倨傲的人有一回下朝喊了一声“明相”,朝里很多人都看见他向明珠拱了拱手。
仔细想想岳乐戎马一生,到头来也不得不为了儿女子孙之事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