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的夜晚已有些许凉意,特别是昨天下了一场大雨之后,气温明显地下降了几度。天边有一弯明媚的月牙儿,就像是谁笑弯了的眼睛。
酒店外面站得久了,佩儿觉得有点冷,她不由得双臂环胸。从宴厅出来的时候她忘了拿外套,夜风吹过自然有凉意。可虽然是凉,她却还想再多呆一会儿。
乔天霖把佩儿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远远地瞅着她瑟缩的身影,他忍不住地想走过去,走过去拥她入怀,走过去给她一些温暖。他想,只要几分钟,几分钟他就能让她暖和起来。他的内心纠结又煎熬,就在他欲罢不能的时候,他却看到另一个身影朝她走去。
那是个男人的身影,那个男人是和佩儿一起来参加婚宴的。就在婚宴大厅的中央,那个在了佩儿的身边。他知道那个男人叫刘皓,他知道他是她的初恋男友,他也知道他和她早就分了手,他更加知道现在的他正在追求着她。
他之所以肯定他在追求她是因为,他在那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宠溺看到了深情。只有当一个男人喜欢着一个女人的时候,他的眼里才会有那样的感彩。而现在,那个叫做刘皓的男人呼喊着佩儿的名字,手里拿着一条墨绿色的丝巾从他的前面走过。
墨绿色的丝巾?是啊,她还是喜欢绿色。他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她会偏爱绿色?她说,因为绿色让她时时感受到坚强不息的生命力,让她提醒自己要蓬勃不懈地努力向前。
在她孩子气般地说完那些积极向上的话语之后,她又痴迷地看着阳台上那几盆刚抽出新芽的绿萝喃喃自语:“难道你不觉得这几簇嫩绿的枝芽是那么地讨人欢喜么?”
当时,他就站在她的身后当时,他就环着她的腰,下颌贴着她的头发。听到她的轻声呓语,他轻巧地转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他。然后,他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一低头就温柔地辗转在她欢快的唇上:“没错,可是,我觉得你更讨人欢喜。”
他的丫头何止是讨人欢喜?可他讨人欢喜的丫头此刻却正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微笑着。她微笑着接过那个男人手上的丝巾,微笑着把丝巾绕在了脖颈之间,然后微笑着和那个男人并肩而立。
乔天霖把烟蒂踩在脚下,心脏缩成一团。
庄薇说,佩儿现在过得很好。
陆原说,佩儿好像已经和她的初恋男友在一起了。
庄薇说,请你离佩儿远点,因为你的出现只会让她痛苦。
陆原说,如果佩儿想回来早就回来了,你又何必再折磨自己?
许许多多的声音,纷纷杂杂的过往一股脑儿地向乔天霖涌来。他靠在墙根,他隐没在浓重的阴影里,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丫头和别的男人走进酒店!他的心被撕裂成鲜红的碎片,痉挛到无法呼吸!
现在并不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可乔天霖竟感到了刺骨的寒冷!他想燃上一支烟,他想抽一口烟让自己平静,可胸口猛烈的刺痛让他没有办法稳住发抖的双手,那支烟怎么都点不着。
他泄气般地将烟甩在了地上,手心里紧紧地握着那只打火机。他的整个背部紧贴着大厦的外墙,窒息的感觉蜂拥而来,即便是大口地喘气也无法缓解那致命的扼制!
既然她现在过得这么好,你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过问她的事情?那个男人,那个叫做刘皓的男人,那个让他嫉妒无比的男人,看起来对佩儿体贴又照顾。而荒唐如自己,哪里配得上站在她的身边为她遮风挡雨?
乔天霖在心里不停地开解着自己,又不停地劝说着自己。道理他都懂得,事实他也看见,可是,他的心,为什么还这样的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长的时间,乔天霖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他把打火机放进上衣口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停车场。
如果,如果老天爷真要用这种方式来让他赎罪,那么,他也只有认命。只是,只是他的心怎会如此的不甘?
就在乔天霖独自驱车离开的时候,酒店里的婚宴也已经到了尾声。
宴席上,陈明震提议大家一起去酒店的ktv包厢唱歌却惹来同学们的一致反对:“这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学那些十七八岁的姑娘小伙子去ktv?要不要这么嗨!?”
陈明震反驳道:“庄薇不是说了吗?ktv的包厢早就已经付了定金包下了,如果我们不上去唱唱歌怎么对得起主人家的一片心意?”
陆原的确是定了几间酒店ktv的包厢。
当今社会,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有着自己的忙碌。亲戚也好,朋友也罢,营营役役着各自的黑夜白昼。如果想邀约在一起聚一聚,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大家生活得匆匆忙忙,你精彩唱罢后方到我粉墨登场,哪有时间作片刻的交集?所以,亲戚朋友能够齐齐整整相聚一堂的机会大多数都是在婚礼或者生日宴这样的场合。而好不容易在这样的场合下见了面,个个是自然地聊得不亦乐乎忘了时间。
陆原夫妇想得周到,他们帮远道而来的亲戚朋友订了酒店的套房,而年轻的尚未尽兴的宾客还可以直接上楼去唱歌或者打牌。
刘皓听了陈明震关于不能辜负主人家一片心意的话之后便接口说道:“那如果你已经吃饱了饭,主人家又热情洋溢地端来一碗龙虾面,你是吃还是不吃?”
陈明震两眼一翻:“这能一样吗?”
刘皓应道:“异曲同工。”
同桌的人都笑了。有几个从外省赶来的同学提议道:“不如我们上去看看,不唱歌也可以玩玩扑克牌聊聊天什么的。反正大家这么久没见面肯定有很多话题,况且也还没到睡觉的时间。”
刘皓低声询问佩儿:“你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