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王益柔回到客栈,掌柜的就将王曾派人递来的书信交给了王益柔。
今天一早王益柔便揣着信件,好不容易才按照上面的地址,又四处打听,这才找到这间宅子。
王曾在杭州置办了一处院落。
墙根是用雕花的砖头砌好的,白灰粉刷的墙面上还嵌着些白瓷片拼成的花朵。院墙上面一水青黑色的瓦,泛着光泽,全是琉璃做的。
大门石鼓还有雕像看起来刚被搬走,还没有换成能表现主人身份的装饰。连门前的地砖也是雕成了菩提枝子。
果然江南富庶之地,今日一见不同凡响。然而事实证明王益柔今天就是刘姥姥。
将拜帖递上,房门看了姓名,恭恭敬敬的招待着:“王衙内,相公已经在花园等候了,请随我来。”
进了门,入目一个精致的二层小楼,主色调是杏黄色,一看就是上好的楠木刷上桐油制成的。但二层的窗子,还有目力所见所有的门板却都不见了踪影。
穿过侧门,走在通往花园的巷道上,在刚刚杏黄色主楼的后面,有一座黑瓦的阁楼。
往前看假山,怪石。芳草,古柏。左右交替,让人一眼不能看到尽头。左侧白墙上各式雕花砖拼凑出蝙蝠,太平有象,马上蜂猴的图样。一条溪流在脚下蜿蜒,时而藏于石板下,时而汇聚成小水洼,映衬着水边的花草。
透过几处镂空的墙壁,王益柔看见下面有一座小桥,还有几座小亭台,不过仅容四人坐下。
兜兜转转,好不容易过了一座石桥,看见了王曾在前面的亭子里听着一女子弹着琴。
“晚辈见过王相。”
“不必多礼,你父亲与我虽然政见不合,但私交甚好,又是本家,大可以叔侄相称。”
“见过王伯。”
王曾招招手,示意王益柔坐下,然后便继续听琴。
王益柔看着亭子对侧的女子,螺钿的长脚琴桌,上摆一张哑色的旧琴。
天气还是有些冷,女子着一件襦裙,跪坐抚琴。王益柔听着琴声,打量着这园子。
湖面,溪流,水景齐备,甚至有小瀑布从一旁的墙根坠下。
嗯?王益柔看见了瀑布上的那道墙,还有墙头露出的一黑一青两栋楼宇。
“那就是你刚才进来的前厅,落差有个半丈。我就是喜欢这瀑布才买下这房子的。
琴声不知何时停了,王曾端起茶盏请王益柔用茶,顺便介绍起自己的这宅子。
原本这宅子是前朝一位学士的,我从一位商人那买的,他人也不在杭州住,东西倒是没少糟蹋。这宅子原本修的甚是雅致,给那满身铜臭的一沾就变了味。”
王曾指了指自己坐着的椅子:“我是没见过这么粗俗的,这椅子上原原本本好好的银钿清漆的,那人竟然嵌个铜板在凳面上。再有所有的门窗能换的,都在清漆上用泥金描绘。”
王益柔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和着王曾一起吐槽商人的暴发户行为。
“这金子,制作成金器还能重融,做成金箔泥金就真的没了,那些门窗现在堆在后院,用着难看,丢了可惜,胜之可有什么办法?”
王益柔想了想:“不如拍卖吧,价高者得之。”
“不错的法子。得来的钱财还能充实府库。走我带你去看看那些昂贵的破烂。”
聊了这么久,王益柔对之前弹琴的女子一直有些好奇,眼睛总往那边瞟,应该差不多三十岁。
“那是老夫的妾室,”王曾注意到王益柔瞥向自己的眼神“老夫今年不过六十,晦叔……。”
王益柔立刻正襟危坐,没办法啊,王曙今年七十一岁,当年有自己的时候已经五十二岁了。王曾,王曙这两个老头子,怎么看也是自己的父亲先老当益壮的啊。
跟着王曾离了花园,从楼梯上了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