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还得多谢清河王保荐!”半入春梦的郑俨,这才恢复了八九分意识,和同伴不停称谢道。
“应当赦免,理应赦免!”胡太后不住点头,语气十分柔和。
“正巧相遇,胡家又是你们的故人,不如就一同去东平郡公府吧?尔等意下如何?”历来折节下士的元怿,此刻自然是热情地邀请起来。尤其是当他看见太后欣赏的目光,更决意要好好重用这两位中原才子。
“臣等正欲登门道贺。”郑俨应声答道。
“可惜乘辇已经无多。来人,去寻两匹马来!”对该提议,胡太后也非常满意,她随即朝着左右扈从呼喊道。
“是!”满腹牢骚的阳祯,只能答应下来。
“不必如此!小臣有幸能陪伴御驾,已经是非常光荣的事情,不需要什么车马。如若允许的话,我等自愿为二圣登车驾马。”郑俨摇了摇头,拒绝了太后的好意,说罢他径直跃上马车,从驾车人手中拿过马缰。别人看来自降身份的举动,混迹官场多年的他却很是清楚,这是与贵人亲近的最佳方式。
“季然!”瞧见那宽厚的背影,胡太后悄悄呢喃着唤了句。
“那就有劳郑卿!”元怿大为诧异,对此人更是刮目相看。
“马屁精!”不光是阳祯,大部分羽林都在心中暗骂道。
“太后、清河王坐稳,咱们这就出发了。”郑俨回头笑了笑,很是恭敬的模样。而他的伙伴徐纥也没有迟疑,也撸起了袖子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去亲自替天子的车驾御马。他们都是受过贬官之苦的人,今日辛辛苦苦得贪黑爬起来装作读书,为的不就是能够在帝后面前加深印象,从而赢得光明的前程嘛。
“咴咴!”也许是郑俨的催动太过急切,也许是牲畜不习惯陌生人驱赶,太后车驾前的四匹骏马,忽然都高高扬起了前蹄,各自乱蹬乱踏一气。马车突遭剧烈颠簸,元怿赶忙贴身扶稳了胡太后,毫不顾忌得一把将其揽入怀中,用身体遮蔽保护得严严实实。
“太后!”周围的扈从们大惊失色,赶忙聚拢过来帮忙,有的连忙牵住了马匹的辔头,有的扶住了车驾以防摇动。幸赖这是训练有素的御马,没过多久就恢复了驯服的姿态,一场虚惊这才稳住。
“太后无恙否?”心思纷乱的郑俨,顿时被吓得脑子一片空白,连忙回过身来试图请罪。可当他看到二人抱在一起,哪怕是早已从市井传言中知晓此事,亲眼见到也忍不住阵阵惆怅。于是他短暂得愣住了神,什么也没有多说。
“无妨。”胡太后也若有察觉,赶忙推开元怿假装整理起头饰。
自觉失态,郑俨尴尬得扭过头去,但刚刚驾车就碰上意外,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行程。其他人也大抵如此,包括以开明自我标榜的元怿,都是身处于这个时代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迷信心理。像这种车马受惊的事情,实在不是什么出行的好兆头,这让他们都心生犹豫和不悦,短时间内竟无人再度作声。
“元胡之喜,在洽之阳,在渭之涘,是天作之合!正值我大魏盛世煌煌,如赫日炎光居于高天之上,于是招致祥瑞纷来。天马有声,百兽率舞,这是帝王修德、时代清平的吉兆,臣等为此恭贺太后和陛下!”万籁俱寂之中,没想到是徐纥率先反应过来,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喜色,匍匐在地陈说道。
“不错,不错!”郑俨连忙应声附和,对这番话佩服得五体投地。
“恭贺太后和陛下!”头脑清醒的阳祯等人,自然信不过这种鬼话,鄙夷之心油然而生。可是那人的大话已出口,在如此场面下为了让帝后满意,他们这些人也只能随之配合,营造出皆大欢喜的氛围来。
“陛下,你听听看看,这是咱们母子的福泽呢!”胡太后听得十分开怀舒心,忍不住掀起窗帘回过头,对着侧后方的小皇帝喊道。
“是!”元诩的心中不以为然,却也只能貌似欢喜得答道。
“乐安徐武伯,真秉笔机辩之才也!”元怿捋着长须,由衷赞叹道。